大殷女帝(324)
采芳在一旁道:“这事儿听上去确实很奇怪,以十六阎判的断案威名来看,聂大人不可能错判这么大的冤情,更怪的是娘娘你中毒一案所牵系的那个荷包,居然戴在陈统领身上,那荷包明明是马艳兰买的,又送给了窦太医,窦太医并不知道那荷包里装了炎芨草,戴在身上,惹得娘娘意外中毒,那挑货郎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可今日,陈统领一口咬定那荷包就是他的,且一直在他的身上,那这么说来,那个挑货郎就是陈统领了?潜入烟霞殿盗取炎芨草的也是陈统领了?”
陈德娣沉着眉心没应话。
何品湘道:“单从武功来说,我是相信陈统领有那能耐无声无息潜入烟霞殿,盗取炎芨草的,可陈统领没道理这么做呀,兜这么大一个圈子,他是为何呀!”
采芳道:“聂大人不是说了吗,嫁祸明贵妃。”
何品湘撇嘴,但想到陈温斩经此一案之后被发配到了拓拔明烟跟前伺候,她又暗生欣喜,她对陈德娣道:“娘娘,陈统领去了烟霞殿后,那那个拓拔蛮子就彻底落在陈家人的眼皮子底下了,往后想拿捏她,那还不是信手拈来之事?”
陈德娣缓慢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何品湘一愣。
采芳也一愣。
采芳问:“娘娘是什么意思?”
陈德娣蹙紧眉心,掏出帕子在手心里沉默地把玩,帕子是上等的丝绢,看上去精致可人,此刻被陈德娣揉的皱成了老树皮,以此可见陈德娣此刻的内心有多么的纠结,不,也不能说是纠结,而是被眼前的事情困扰的一时解不开的焦虑。
在陈德娣看来,这件事有很多诡异之处。
比如说聂北为何会把御辇出事以及婉贵妃出事一案判给夏途归,还有怎么就那么巧了,夏公知道这件事,且,手上还有太后赐的免死令牌,好巧不巧的又赶上了,救了夏途归一命。
且夏途归跟陈温斩是三年搭档,昨日才刚被婉贵妃宣见,今日这二人就成了两件案子的幕后黑手。
且皇后中毒案的荷包出现在了陈温斩身上,陈温斩明知自己承认了那个荷包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还是当着皇上,当着整个金銮殿的大臣们斩钉截铁地承认了,如同夏途归承认自己有罪一样,毫不推诿。
而最后,风风火火的两件大案子,一个以夏途归丢官而结束,一个以陈温斩被罚去烟霞殿而结束。
这样的处罚,真的离陈德娣原本想的差太远了。
大概离所有人想像的结尾也差的极远极远。
而陈温斩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一个荷包,他又为何要一口咬定那个荷包就是他的呢!
聂北既出来了,不管是逮着御辇出事还是婉贵妃中箭还是皇后中毒一案,只要聂北查到这些事情跟陈温斩有关,他一定会借题发挥,咬住陈家不放,势必要把陈家拉下水才甘心,可他没有。
单这一点就让陈德娣觉得十分可疑了。
另外就是,陈温斩被罚去了烟霞殿,皇上又让聂北继续追查烟霞殿里面那一起悬疑的‘药材杀人’事件。
陈德娣真不敢深想,一想就觉得背后冷汗直冒。
聂北的本意应该不是只查烟霞殿的‘药材杀人’事件,而是太后之死。
太后当年就是死在拓拔明烟所制的香粉上面,聂北定然知道了,所以,要寻个正当的理由,正当的手段,正当的途径,光明正大且堂而皇之的在烟霞殿调查。
那么,皇上把三哥罚去烟霞殿,是监督聂北吗?
可明明把三哥罚去烟霞殿的提议是聂北提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德娣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只觉得聂北断的这两件案子,十分的诡异,且比案子本身更叫人悬疑,可以说,聂北断的这两个案子,层层迭进,滴水不漏,水到渠成地将自己与烟霞殿连接了起来,亦为他查太后之死铺好了桥梁。
陈德娣陡然一阵心惊,莫名的心头又冒出一阵寒意来,总觉得背后有一只十分有力的手在推动着这一切,在掌控着这一切,而所有的事件的源头,都是婉贵妃。
陈德娣眉头拢紧,问何品湘:“皇上身上的那个荷包,还在戴着吗?”
何品湘不知道陈德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不是明明在说聂北断案的事情吗?她不解地看了陈德娣一眼,却没有多问,而是认真地答道:“戴着呢。”
陈德娣道:“随时关注着,一丝一毫也不能放松。”
何品湘道:“娘娘放心,不会松懈。”
陈德娣点了点头,可眉心依旧聚集着阴云,消散不去。
陈德娣不再提朝堂上的两件大案,何品湘和采芳便也不再多说,总觉得娘娘这会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二人不敢再扰她,皆安静地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