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提,叶明蓁是受长公主邀请赴宴,与她同样被邀请的还有许如清这个出了名的大才女。许如清名声响亮,一篇诗文可卖千金,即使没有顾思凝偷诗的事情,只看叶明蓁被长公主邀请,书肆掌柜对她的态度也要不一样了。
叶明蓁对此并不意外,她对掌柜说:“从今日起,我恐怕也不能继续留在这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掌柜了然:“不知道你离开书肆之后,准备去哪儿?”
叶明蓁莞尔,问:“书肆之中是否收诗文?”
掌柜眼睛一亮,忙不迭应道:“收,自然收。”
书肆中常有这样的买卖,与出名的才子立契,给出一个合理的价钱,让这些才子以后只将文章投给他们书肆,有名气在,客人就会慕名而来,不愁卖不出去,也能打响书肆的名声。
掌柜连忙将叶明蓁请到后头,与她仔细商谈了条件,白纸黑字将两边所有条件都列上,等叶明蓁看过,觉得并无问题之后,双方才按了手印。
掌柜给她结了这几日的银钱,殷勤关切地将她送出了门。
书肆伙计的工钱不高,更别说叶明蓁还没做一整月,到手并没有多少。叶明蓁想了想,便拿着这些银子去置办了一些东西。
笔墨纸砚要有,剩下零零碎碎加起来也费了不少,就连最后几文钱都换成了街边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
她一边吃,一边出神地想着以后的事。思忖间,对面座位忽然多了一个人。
叶明蓁抬头看去,面前人英俊非凡,眉目温和。她顿时眼前一亮,惊喜道:“齐公子?”
齐承煊朝她微微一笑。他也要了一碗小馄饨,与叶明蓁方才吃的一模一样,顶上洒了翠绿葱花点缀,用骨头熬足了几个时辰的高汤香气诱人。齐承煊拿起瓷勺舀着碗中馄饨,他仪态矜贵,氤氲的白雾让他的眉目看着有些模糊,隐约有几分贵气。
叶明蓁并没有在意,许多日未见,她憋了满肚子的疑惑,“民女听瑞王殿下说齐公子离开京城办事去了,又听说齐公子会去长公主府。齐公子先前托人递过来的字条,上面的又是什么意思?”
她昨日心惊胆颤许久,生怕齐公子会在那样重要的场合出现,误了贵人的事情。可等到顾思凝偷诗,等到宴席结束,也未见到齐公子的身影。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齐承煊说:“诗集的事情,我也处理完了。”
“诗集?”叶明蓁有些不解:“民女到如今也还是不知,顾小姐的诗集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昨日不是亲眼见到了?”
“昨日……顾小姐用了民女的诗。”叶明蓁顿了顿。
齐承煊:“先前长宁侯府出诗集时,偶然之下我也看了一眼,却发现她的诗集有些眼熟。”
“眼熟?”
齐承煊念了其中一首诗,正是叶明蓁于楚家危难之际所作的那首,这首也在顾思凝诗集中最为出色,连长公主也推崇备至。他说:“这首诗我曾经见过。”
叶明蓁讶然。
“这首诗竟不是顾小姐写的?”
齐承煊冷笑一声,讥讽道:“她若能写的出来,又何必偷别人的诗?”
“不知那位先生如今又在何处?能写出这样的好诗,此人定有大才,若有机会,民女也想见一见。”
齐承煊沉默下来,看了她许久,久到叶明蓁都要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时,他才移开视线,轻声说:“她不在了,以后也写不出来了。”
那个会与楚怀瑾携手共度风雨的叶明蓁已经留在了前世,这世上无人会知晓。而在今生,他不会再让叶明蓁嫁给楚怀瑾,也不会再让她踏同一条路。不会再陪楚家经历那些,叶明蓁也不会再写出那首诗来。
叶明蓁微怔。
她只以为齐承煊口中说的这人已经离世,面上顿生内疚,只当做提起了他的伤心事。
她在心中想:难怪齐公子会无法冷静,若是让她见到有谁偷了自己故去好友的诗,她也会想尽办法拆穿此人。
“可顾小姐虽然偷了齐公子好友的诗,那诗集里却没有我的。”叶明蓁说:“齐公子大概是误会了,顾小姐是在诗会上偷了我的诗,那诗集与我半点关系也无。”
“……”
齐承煊冷静地为自己狡辩:“我以为会有你。”
叶明蓁弯了弯唇角,又摇了摇头,道:“齐公子竟是这般莽撞之人。”
“只要结果是好的,莽撞又如何?”齐承煊问:“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去书肆卖书了吧?”
“齐公子料事如神。”叶明蓁将自己与书肆合作的事情说了,又不禁叹道:“恐怕与齐公子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
“她若是行得端坐得正,也不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