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知秋见他们聊得开心，也没打断他，倒了杯水在自己工位上喝。

王刚看见之后对方庭信道：“我们领导来了，下次再跟你讲。”

王刚是个挺有趣的人，他年纪虽然比较大，但是因为没有做过非诉业务，所以对谭知秋很是敬重，经常叫她“领导”。

谭知秋要出差，接下来几天只有王刚和小秦驻场。他俩都没有什么独自在场的经验，她于是给他们安排了下半周的主要工作，又给他们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项。

方庭信看着那个中午撞完车差点哭鼻子的人，此刻正在两名助理几乎是崇拜的眼光中有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有一种不太真实的反差感。

等她安排妥当之后，王刚又按捺不住想要找人聊天的本性，问方庭信：“信哥，你也去北京吗？”

谭知秋刚刚讲了很多话，此刻正在喝水，冷不丁听他说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王大律师，且不说人家年纪比你小一圈儿，光是这个名字就被你玩坏了。信鸽，我还鸿雁呢……”

王刚也是开玩笑不嫌事儿大的：“信鸽和鸿雁正好配一对儿啊，要不然我给你们撮合一下得了。”

方庭信高兴道：“好啊好啊……问问你们家领导愿意不愿意。”

谭知秋听他这样说话，脸唰的一下红了，急道：“方庭信，老顽童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

她对自己的反应也有点惊讶，这种办公室开玩笑的事，以前也没少碰到过，自己因为心中没鬼，从来都不脸红的，可是最近好像突然容易脸红啊。

王刚没注意到那么多，继续笑道：“领导，你还不知道我身负一个重任的事吧？”

谭知秋看他故意卖关子，也不好驳他面子，接茬道：“不知道啊，你有什么重任？”

王刚郑重其事道：“总部的孙主任给我们刘主任下了一个任务，让他帮你在广州找个男朋友。刘主任又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所以我接下来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帮谭律师你找男朋友。”

谭知秋想起来，投标的时候孙律师确实和刘律师开过类似的玩笑，恐怕孙律师没太在意，刘律师却真的上了心。

刘律师作为分所主任，想要在分所建起有能力的非诉团队，孙律师当时跟他说“谭律师还没有结婚，给她找个当地男朋友，说不好她就在广州扎根了。”

她觉得好笑，以往只有自己爸妈关心自己的婚事，顶多再加上王欣桐时不时叨叨，如今连分所同事都念叨上了，可见大龄单身女性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第三十章

谭知秋正不知道怎么回王刚的话，就听到何姐那大嗓门在门口响起：“谭律师要找男朋友吗？前几天不是才跟我说，你们律师卖艺不卖身吗？”

谭知秋扶额，前几天何姐不停地给她介绍研发部的小帅哥时，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何姐在大庭广众之下搬出来了。

王刚见到何姐，高兴道：“何姐，我跟谭律师不一样，我是卖艺也卖身的。”

何姐给他一个白眼，笑道：“你卖身也要有人买才行啊。”

何姐并不讨厌王刚，他虽然嘴巴贱了点，但眼睛从来不乱瞟，手也从来不乱动，该有的礼仪和分寸都把握得很好，并不是什么猥琐的人。

她本来是过来找方庭信的，走到他工位旁边道：“阿信，你也去北京吧，你之前见过他们公司的周总了，情况也比较熟悉，沟通起来方便。”

周总就是他们的负责人，之前大家在广州是短暂见过一面。

何姐又问谭知秋：“律师这边是谭律师去吗？我统一安排订票了。”

谭知秋点头：“是我去，一会儿我把身份信息发给您。”

这两天谭知秋认真地做汇报材料。给国企做业务有一个特色，就是做汇报。

他们曾经开玩笑，给普通民企做业务就像开餐馆的，客户点什么餐，直接做好端上去就可以了。

给国企或者大型民企做业务像是做美食节目，要给客户讲清楚用多少盐多少油，放几根葱几颗蒜，为什么放这个不放那个，别人家放了什么，为什么我们跟别人家不一样。做的时候要先跟经办人汇报，然后跟部门领导汇报，跟主管领导汇报，最后跟股东汇报。总之，程序上要比民企复杂得多，也严格得多。

受的折磨越多，见的世面就越多。所以有时候律所会强调“大客户服务经验”，给大客户做过业务的律师，总体上经验也会丰富很多。

周三晚上下班前，谭知秋把自己负责的PPT发给孟令彤，就准备收拾东西早点回酒店。

方庭信问：“今天这么早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她好像有一点故意躲着他，中午和晚上吃饭，要么有事去得晚，要么叫上其他同事一起去，好像尽量避免两人单独在大家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