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似乎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她一抬头，猜想应该是方庭信，实在太累了不想起来看，又趴下去继续睡。

他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自言自语道：“这么大个人了还趴着睡。”

她眼睛也没睁开，迷糊道：“我快睡着了。”

他柔声道：“那就继续睡。”说着竟然爬上来在她旁边躺下来。

她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坐起来，紧张道：“你干什么？”

他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也很困啊，这十几天我也没休息，比你还累。快点睡觉。”

她语无伦次了：“你你你……回你那里睡去，别来我这里挤着。”

他已经把自己盖严实了，闭着眼睛道：“我就不回去。你们领导说了，不管我们被窝里的事儿，你也赶紧躺下睡吧。”

他在旁边，她哪里还能躺下，心里边各种矛盾，一会儿觉得自己今天好累好困好烦躁，一会儿又懊恼自己没挑一件好看点的睡衣穿。

他伸手拉了她一下，把她也塞回被窝里，再一次把被子掖好，对她道：“你安心睡吧，我不会怎么样的。”

“什么？”她背对着他，听不太清楚。

他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经过这次检查，我也真的体会到你们的不易。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不小心就会出大问题。我想，你之前的种种谨慎小心都是对的。”

她翻过身来面对他：“所以呢？”

他手覆上她的脸颊，认真道：“所以我以后会配合你继续谨慎小心下去啊。在项目之前，我不会越雷池半步，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会分清公事私事，会全力以赴做好眼前的事情。只要你明白我爱你，会一直等你，就可以了。”

她感激地看着他的脸，心里觉得暖暖的，只是不知道是脑子太累转不动了还是什么原因，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表示一下，半晌才应了一句：“谢谢你……”

他笑了：“不客气。我不会影响你目前的工作，你该执行什么核查标准就执行什么标准，不需要有任何考虑。”

她实在太累，他覆在她脸上的手心很温暖，她觉得眼皮有点撑不住了，含糊道：“本来我就是这样做的。”

他又继续说道：“你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她已经半梦半醒了，闭着眼睛答道：“什么条件？”

他幽幽道：“等项目结束之后，你得答应我求婚。”

她迷迷糊糊地答道：“我现在怎么能知道将来答应不答应？”

他好像越说越兴奋，一点困意也没有：“你现在承诺你将来会答应啊！你给我们起草的文件不都是这么写的吗？承诺将来发生什么事儿的时候，做出什么决策。你就按照那个标准给我出个承诺就行。”

她已经呼吸绵长，甚至有了小小的鼾声。

方庭信很郁闷，对着她的睡颜道：“求婚能求到女朋友睡着的，大概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了吧……你得跟我回家见我父母，我妈早就想见你了……”

他自己在那小声说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他们真的就像普通同事那样相处着，他不会再来撩拨她，她也专心地做自己的业务。两个人心有灵犀地处理着各自手上的事情。

书面问询很快就下来了，问题比想象之中少很多，可见监管机构对大家之前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

大家又继续紧张地做了一轮回复，终于在一个月后等来了上会通知。

上会意味着项目到了一个关键的考核阶段，是公司主要领导和保代一起去当面回答监管机构的问题。这一关基本上就意味着项目是成功或者失败。

雷董事长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对两个保代拍胸脯道：“问，让他们尽管问。”

高轻对他道：“回答有时间限制的，您到时候不能太放飞自我了……”

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没有律师什么事了。谭知秋和助理一起打包好所有工作底稿，把它们运回广州分所的办公室。不管这个项目成功还是失败，他们都要撤场了。

她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钥匙交还给何姐，跟她拥抱告别。

何姐心里还是有些遗憾：“没能让你嫁到我们公司来，真是个大损失。”

谭知秋不忍心骗她，又不敢那么快承认，笑嘻嘻道：“放心吧，还是有机会的，您介绍那些帅哥的微信我都留了。”

何姐拍拍她的肩膀道：“以后常回来看看。”

她点点头：“还会回来的。过会之后，我们还要出一个上市的法律意见书。希望我们能在敲钟那一天见面。”

从办公楼里出来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边，跟她挥手道别，对她比了口型：“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