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离人歌(82)
至于独孤仇提及的那位高人,慕篱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得不为他给司过盟指引的明路而叹服。
正如独孤仇所悟,当年若非这位高人指点,如今的他们无论明里还是暗中都将无力与楚天承抗衡。
但不知高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预知如此长远,甚至经过这么多年,他们都不知那位高人是否还活在这世上。若能再得见高人一面,无论是独孤仇还是他,都想好好谢他一番。
此外,还有一点也令他颇为在意。
照理说,江湖中人是最不屑与污秽朝堂有染的,过去他们虽知九门跟朝中权贵没少往来,但那都不过是生意上的,可如今他们却忽然得知,追命九门这个谜一样的江湖名门竟然根本就是朝廷鹰犬,是厉王豢养的谋权工具,听其驱使为其卖命,这实在古怪得紧。
照九门以往与司过盟过招的经验来看,九门中人都是相当傲气的,那他们的掌门想来也应是个傲气的,这样一个人为何甘为阴谋之人的爪牙呢?这太值得深究了。
而相较于以上这些被解开的疑虑和谜题,更重要的是,慕篱终于明白了当初在舞阳巫族时长庚的话中深意。
长庚曾说:“然而世事便是如此可笑,看似离皇权越远、对大位越无心、一味只知风花雪月的人,其野心往往最大,城府往往也最深,不是吗?”
当时的他参不透长庚的话外之音,而今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长庚暗指的是厉王楚天承。
而长庚当日之所以不明言,他大概也能猜到缘由,毕竟长庚说的巫族禁制还言犹在耳。
第49章 苌弘化碧托丹志(中)
漫长的故事,艰辛的岁月,坚定不移的人,太多的内情,太多的真相从独孤仇口中一一道来,让慕篱一时百感交集。
耳边又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北境那一夜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高僧之言:“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终有一日,二公子你会成为大公子成败与否的关键!”
他不禁疑惑:难道大师也早已预见了今日,甚至是日后之局?
依照当前形势,父亲助太子对抗野心勃勃的厉王已成定局,他虽不知兄长与此事将有何牵连,但无论是那位高僧还是巫族,他们既然皆有预言,那未来就势必会有所印证,那么今日接掌司过盟的自己日后必将会对父亲乃至兄长的将来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个疑问,还望盟主莫怪晚辈唐突。”
“你说。”
“大哥应该比我更适合做继承人才对,盟主为何会选我?”
“呵~大公子是那种应该身处光明立于顶峰睥睨天下的人,这种躲在暗处搅弄风云的事一点也不适合他,这一点,二公子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慕篱苦笑:“盟主此话仿佛是在说,我们所做之事都是见不得光的。”
独孤仇却道:“但大公子若想成事,却少不了我等暗中搅弄风云之人,否则他们恐怕无法抵挡追命九门之流的暗箭。”
慕篱轻轻点头,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独孤仇微微咳嗽了一下,而后有气无力道:“其实,当年我对月华成功逃出皇宫一事不是没有过怀疑,她只是一名女官,如何能逃出禁军的重重包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婴孩。如今想来,若非有心人暗中相助,只怕她插翅也难飞出宫墙,我想这一点,月华可能从未想到过,我也从来不曾对她提及,以免徒增她的烦恼。”
慕篱点头,迅速整理出了头绪。
“厉王这步棋确实走得精妙,可谓一举三得。”
“哦?哪三得?”独孤仇闻言,死亡阴影满布的脸上也出现了鲜活之气。
慕篱尚且稚嫩的脸上显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严肃分析道:“最主要的当然是为当今圣上埋下祸根,只要姨母能活下来,那她势必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太子殿下报仇,而这恰恰是厉王所乐见的。”
独孤仇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催动肢体,连说话都已有些吃力,但内心却是欣喜不已。
眼前这个少年果然聪慧过人,他的身后,司过盟的未来,甚至慕家的将来都有希望了。
“有理,再来呢?”
“再来就是离间圣上对父亲的信任。众所周知,当年若非厉王为父亲讨保,只怕父亲乃至慕家满门都难逃杀身之祸。”
一旁云酆适时道:“的确。楚天尧此人极其多疑,楚天承此举无异于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无论慕公是否属厉王派系,都势必无法再让他放心任用。慕公乃国之栋梁,楚天承一个简单的求情就让楚天尧在倚重慕公的同时又一直对他存有戒心,当真高明。”
慕篱眼露赞赏地看向云酆,对他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