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无坷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说:“几年没闻过味了。”
“还以为你这几年在外头能吃惯洋人那边的东西。”
后视镜上挂了个红色护身符,随车子左右晃荡。
路无坷视线落在上头,在护身符第四次晃过来的时候,她说:“想吃点接地气的东西。”
阿释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南吃甜北吃咸,澜江这座近山环水的南方城市也不例外,饮食清淡口味清甜。这地方遍地甜食小吃,烧烤在这边算不上地道。
而路无坷本身口味清淡,不喜沾重口味的东西。
怎么会突然想吃烧烤。
但阿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毕竟同寝四年,没人比她更清楚路无坷以前上大学没少被人带去烧烤店。
男生们最喜欢往那种地方扎堆,带上几个女孩儿叫上几打啤酒,胡吃海喝调天侃地。
那时候路无坷经常被某个人带在身边。
一晃,时间竟已经过去四年了。
阿释是本地人,这片儿她从小混到大,这儿哪里好吃好玩她熟门熟路,到市区后左拐右拐,又绕了几条街道,很快停在一家露天烧烤摊前。
阴雨天,外头支了几个四角蓝色帐篷,店里没顾客。
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坐在门口,光头,咬着烟。
看她们两个从车上下来,男人摘下烟头,赶客:“这儿今个儿不营业,找别的地方去吧。”
不是本地人,操着一口北方口音。
正拿着手机回消息的阿释抬头。
男人虽然看着面色不善,但语气平淡,态度不算坏。
气氛有些凝滞,屋里传来的一声惨叫骤然打破宁静。
诡异、瘆人。
门口的男人却跟听狗叫似的无动于衷,抽了口烟,淡淡看向她们。
“在教训一条不怎么听话的狗。”
最平静也最吓人。
阿释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看向旁边自始至终一直很平静的路无坷。
细雨像轻纱,朦朦胧胧笼罩视线。
路无坷眼睫很长,上面落了几粒细碎晶莹。
“哦,”她看着门口的男人,语气稀松平常,“那打扰了,你们继续。”
冷漠的,事不关己的。
明明长着一张无害又漂亮的小脸。
她对阿释说:“走吧。”说完转身拉开了车门。
等到路无坷坐进车里阿释才反应过来,她眼风瞥了眼男人后才跟着上车。
回到车里路无坷正趴在车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拨弄后视镜上的红色护身符。
阿释问她:“你说用不用报警?这话听起来不像在儿戏。”
路无坷停下拨弄的手,起身靠回座背。
她侧头,轻飘飘扫了眼窗外:“不用。”
“沈屹西的人。”
报警了也没用。
阿释一愣,登时语塞。
路无坷却没再说什么,低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按什么。
像是刚才那句话只是谈论了一句天气一般。
太久没聊过这个人,阿释一时不知道从何谈起。
半晌只能干巴巴说:“走吧,找别的烧烤店去。”
路无坷却说:“去你同学聚会的场子吧。”
“你不吃烧烤了?”
“去哪儿喝酒不是喝酒,”路无坷说,“还有,从刚才到现在,路上你总共看了十五次手机。”
阿释:“……”
“路无坷,你是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吗?”
“你一直盯着手机看,怪我?”
“哪儿能啊,我把你宠成祖宗都来不及,”阿释说完稍侧身子,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不过你还真说对了,刚吃饭的时候蹭了个帅哥的联系方式,有点看对眼了。”
路无坷捧场地扫了眼。
聊天框里密密麻麻的对话,阿释给人的备注是书呆子。
阿释靠回座背说:“不都说男的一到中年必发福吗,这书呆子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说完大概是人又发消息过来了,她低头回消息。
空气一时有些安静。
隔着一扇车窗,时不时能听见小烧烤店里传来的惨叫声。
路无坷面无表情地听着。
阿释头从手机上抬起来,问:“真去?”
路无坷回过头,点了点头:“去啊。”
今天不适合一个人。
阿释手机扔回中控台:“行。”
她系上安全带,油门一踩离开了这条小巷。
引擎声很快消失在转角,烧烤店门口男人收回目光,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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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聚会阿释大学班级弄的。
一大波人吃完饭浩浩汤汤去会所定了个包厢。
车钥匙交给侍应生后,阿释跟路无坷上楼。
阿释大学读的机械设计制造及自动化,班里男生成群,女生没几个。这趟虽然是老同学聚会,但不少人带了家属,人多热闹起来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