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725)
便道:“费嬷嬷既然不服差遣,我看也不用留在斥鷃园服侍了,她原本也是负责训导小丫鬟,照旧担当训导督教的差使去吧。”
这下子可把老太太呕得,一张脸彻底有如抹了冻得梆梆硬的锅灰。
彭夫人赶忙助拳:“庭哥儿这样处治可就不公道了,费嬷嬷虽是仆妇,但却乃姑太太的教养妈妈,自来知规蹈矩不说,德行更是大受推崇,如今庭哥儿竟然质疑费嬷嬷的品行,难道
也是质疑姑太太的德教?”
老太太深深吸一口气:“姑母的德言容功,可是满京都的女眷都挑不出过错,这都耐于费嬷嬷教养督促有功,怎么换到了顾氏跟前,费嬷嬷竟又变得狂妄无礼了?庭哥儿,难不成为了媳妇,连姑母都要挑错了!”
春归刚要辩解,却接受到了兰庭的目光示意,她于是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祖母与叔母的话,庭以为甚是荒唐,我轩翥堂赵门的闺秀,怎会是多耐仆妇教养方才德言容功兼全?庭记得清楚,当年费氏虽为姑母之仆,不过曾祖母也特意经二叔祖母荐举,重金礼聘了任中士为姑母女师,姑母也一直是奉任中士为师。”
原来那时老太太继生了两个嫡子后,产下嫡女,但她的心思更多用于儿子身上,对于女儿便有所轻疏,兰庭的曾祖母当时还在世,不过身体已经不足,眼瞅着儿媳没有相夫教子的能耐,孙儿倒是不愁,可孙女的教养却让老人家十分挂心,便和二老太太商量,打听有没有靠得住的女师,二老太太就举荐了一位。
这位任中士,同样是宫里的女官,担当过责教公主的职务,后来年纪大了,告老辞宫,被二老太太娘家一户亲朋请回供养,教导家中的女孩儿,奈何那户亲朋的家主放了外任,需要离京,任中士却不愿再奔波,所以二老太太才举荐来了太师府。
那时兰庭尚未出世,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而当他知道人事时,任中士其实已然过世,不过兰庭却听祖父提起过此件旧事,交待他勿忘遣人时时照看任中士的坟茔,也算全了任中士和姑母的师生之义。
因为任中士已经不在人世,且姑母是远嫁福州,家里也不知何时便有了姑母多耐费嬷嬷教养的荒唐语,兰庭听了也懒得纠正,但这时老太太和彭夫人却用此“丰功伟绩”坐实春归无理取闹,兰庭当然便要据理力争。
他也是极厌烦这类妇人之见,动辄便把仆妇和主人相提并论,训斥费嬷嬷就有如训斥姑母,费嬷嬷服侍过姑母就能上天不成?现而今殊不见连高得宜这堂堂秉笔太监,在皇后、嫔妃包括诸多皇子跟前,也不敢忘了身为奴婢的规矩,太师府里一个老嬷嬷,什么时候能够凌驾在未来宗妇之上了?!
且就在今日清晨,前来踌躇园之前,兰庭还亲眼目睹了费氏好手好脚身康体健的,可有半点像被苛责的模样?无非就是被春归拿到了错处,她自觉那张老脸有些面上无光,才唆使着老太太为她撑腰罢了,真要计较的话,干脆贬去田庄更加清净,只是兰庭到底心怀宽仁,念及费嬷嬷到底上了岁数,又没犯什么罪大恶极,要说根由的话,那也该追究老太太的指使,所以兰庭对费嬷嬷仅只是小惩大戒。
老太太纵管不服,奈何无法理论获胜,且苏嬷嬷挨了少年家主一句提醒,不知怎么的再提不起勇气来多嘴聒躁,只是脸色难看的伫在一旁,也无睱再给老太太授意,老太太只好暂时忍了这口怨气。
“罢了,既然已经请封,难不成我还能强逼着再去御前收回请封不成?只是日后总算不用再留宿值馆,且又已经入仕,不比得从前为了仕进要闭门苦读,莫忘了多去安陆侯府走动走
动。”
“祖母,孙儿虽不用再留宿值馆,但又兼任了给事中一职,公务相比过去只会更加繁重,且族堂家邸也有事务需要孙儿运夺,怕是实在抽不出空闲来走亲访友,安陆侯一贯体谅孙儿的难处,相信也不会强晚辈所难。”兰庭轻而易举就推拒了老太太的嘱令。
他其实大可不必推拒,左耳进右耳出我行我素也是一条策略,相信祖母还不至于强押着他去安陆侯府串门儿,但他可以我行我素,春归却不行,要若是答应下来,祖母就能强押着春归往安陆侯府应酬,岂不替春归没事找事?赵大爷表示他极其明白事理,力所能及的事决不牵连他家娘子。
更不说只要春归与安陆侯府的女眷来往频密,看世人眼中和他交好安陆侯府也没什么区别,这个误会是万万不能形成的,否则传到皇上耳里去,还以为他得支持惠妃和十皇子呢,在废储之前,党争是必须暗下进行的事体,魏国公明白这个道理,兰庭更加一贯警醒,而今他已经和周王殿下达成君臣主从的盟约,行事更加不仅关系轩翥堂一门的荣辱安危,赵江两家本为姻亲,但多年疏远从来不是秘密,这疏远的态度还是需要一直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