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720)
也就是说,兰庭可以不和晋国公府联姻,也可以不受继母摆布,他的妻子完全可以是另一个和江家沈家都无瓜葛的世族女子。
但他偏偏听从于沈夫人,这也许就是缘于内心里无法隐忍的怨愤——江琛兄妹不正忧愁沈夫人会笼络于我么?那我便让兄妹两个继续忧愁难安,让他们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让他们事事皆不能称心如意,我就要让他们一直饱受煎熬,一点点地陷于绝望,我不能手刃血仇让母亲瞑目,但我也不会让那些敌仇生活得如此快意。
兰庭这样的想法,对于陶芳林并不公平,但如今的事实是由自己“顶替”了陶芳林,春归却并不会为此心存哀怨。
诚然,她就像一块鱼骨头,被兰庭利用来鲠着江琛和老太太的喉咙,但兰庭却从不曾将她当作随时可弃的棋子,从始至终,他都做到了一个丈夫应该做到的所有事,甚至还远远超逾,所以春归并不在意兰庭的初衷,她也相信兰庭虽说有自己的打算,但并无意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当知悉一切的事实真相,她并无不安,并无犹豫,她依然坚定必和兰庭同仇敌忾的心情,她甚至知道兰庭对沈夫人并无敌意对赵小六更加是看作手足血亲的前提下,仍旧难免对沈夫人心存抱怨。
直至如今,沈夫人理当明白了朱夫人的死和沈皇后不无关系,但她照样“坐享其成”,照样听令于沈皇后企图操纵摆布兰庭,她不值得兰庭将她当作宗法上的继母,沈夫人的面目在春归看来同样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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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红袖添香
大奶奶这些日子有点暴躁。
不仅仅是梅妒和菊羞,就连入深、乘高等些丫鬟都有这样的感察,不至于为此胆颤心惊,但行止之间都免不得带出几分察颜观色的谨慎——大奶奶对费嬷嬷,虽则说从来不曾心悦诚服,但也鲜少顶撞冲突,费嬷嬷偶尔引用女则内训聒躁,大奶奶都是左耳朵进去右耳朵出,只不和那婆子计较就是了,可这三、两日间,竟然抢白费嬷嬷不知几回,连宋妈妈都规劝不住!
气得费嬷嬷往踌躇园告状都有如一日三餐按钟按点了,老太太为此教训大奶奶,大奶奶也全然不当一回事,据说还把二夫人一同给激怒了,奈何和大奶奶唇枪舌箭几场,二夫人一点便宜都没占着,也闹得一肚子火气只能冲着简保家的那几个仆妇发泄,就这样,大奶奶还不肯甘休,又同二夫人理论起赏罚不公来,斥鷃园的丫鬟们从来没见女主人战斗力这样强盛过。
菊羞曰:奇了怪了,往年冬天大奶奶都会犯懒,眼瞅着雪都下过一场了,今年怎么这样勤快?
勤快得四处找碴,搅扰得家宅不宁!
更奇了怪了的是“百战百胜”的大奶奶脸上完全没有得意之情,也不和她们说说笑笑了,就更别说下厨做出美食来觥筹交错,要么就是歪着看书,要么就是做女红针凿,连四夫人来约大奶奶去怫园里炙肉来吃,大奶奶竟也婉言推辞。
心情一看就不好。
婢女们不知所以然,宋妈妈就更加焦急上火,这日终于是忍不住了,进屋就把丫鬟们都摒退,一屁股坐在绣墩上,且还伸手过去一把夺了春归手里的书卷:“曹嬷嬷都说要告老了!”
春归伸手去抢书卷,奈何没抢得手,只好懒懒歪着勉勉强强才拉出点笑意:“她又不是朝廷命官,还有告老一说?难不成我还要替她上封折子请夺圣裁?”
宋妈妈深深吸了口气:“大奶奶这些日子究竟哪里不痛快了?可再是积着多少郁气,都不能这样闹扰。费嬷嬷毕竟是老太太安排来这里的人,也不像过去曹妈妈一样的强横,虽说是有些罗嗦聒躁,大奶奶一直也都是能够宽容的……”
“费嬷嬷从前是教养过大姑母,故而比普通的仆妇更加体面,但再体面,也不能以下犯上吧,她竟然打听起我的妆奁,柴生哥的居宅究竟是写的谁为宅主,两处铺子是不是大爷补贴的钱财购置,还有我托了柴生哥在京郊置办了多少亩良田,她究竟要干什么?!更不说我让青萍打听和柔的现况,她也要聒躁,说我居心不良,说如今和柔既然已经不是大爷和我的奴婢,我就不该关注,我就讷闷了,还有这说法的?和她争论两句,她就急赤白眼的往老太太跟前儿告状,闹得我挨了数落,我还不能责她几句话,告诫她谨记身为下人的本份了?老太太处事不公,只听费嬷嬷的挑唆,我理论几句就是大逆不孝?我可没有打骂老家人,做什么就要担当苛厉跋扈的罪名?”
宋妈妈再次深吸口气:“大奶奶究竟为何还要关注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