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20)
“姨妹是个明白人,她那时是个小丫头,我看她很顽劣的模样,结果没想到她倒比她的嫡姐更加通晓情理。对你没有为难不说,对我的事,她也是能帮则帮,待一双子女也好,还并不是一味惯纵着,犯了过错她也能教导训诫,大姐儿从前多跋扈?换成姨妹管教,如今温顺不少,才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确然是多亏了太太,这些年来老爷才能诸事顺心,不过……太太相信了偃青失踪的话,心中牵挂,求了莫问道长卜断吉凶,且又需要让金妈妈跟去卜问,金妈妈不知当去不当去,妾身也回她待问过了老爷才好决断。”
申氏虽到底还是提了这桩事,可全然没有添油加醋,而更让渠出惊奇的是,李同知竟然当真是一点怒气都没有,居然还长叹了一声:“姨妹要不是庶出,岳母定能为了她的终生考虑,断然不肯再赔上个掌上明珠给我的,也是大丁氏偏就病故了,否则我听岳父一直的意思,似乎也想在寒门士子择小女婿,赌的是将来考中进士亦能再登仕途,依姨妹的性情,不会挑剔门第出身,想必能和夫婿同甘共苦,争得夫君的敬慕。”
李同知竟然还能为丁氏深觉惋惜?渠出深刻认识到自己过去委实狭隘,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男子并不以男权为理所当然。
渠出不由又对李济刮目相看。
“我虽觉得姨妹可怜,但心里除你之外,是再容不下其余的女子,这一生都不能让她慰籍的了,我有缘和你相识,又是这样心心相印,正因如此才懂得真情难求,以及良人伴侣的重要。论来我也不应干预她和偃青的事,只不过……”李济微微蹙起眉头:“偃青暗下挑逗婢女的事我已知情,确定他对姨妹并不是一心一意,我担心姨妹将来过于失望,反而会痛苦难过,才决定把偃青支开断了他们两个的联系。”
渠出:……
“那究竟怎么答复金妈妈呢?”
“就让她跟着太太走这一趟也不碍事,怪力乱神的事我一贯不信,那莫问道长还能测断出偃青如今在福建不成?”
申氏听李同知这样说了,便不好提自己也打算求道长测一测老爷的吉凶,只盘算着有了结果,或许能通过父兄考虑着谋划,尽力让老爷避过一场风险,仕途平平顺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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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鄙恶是谁
春归见到渠出的时候,太阳已经斜沉,院子里还有残余的热气正往上蒸腾,使墙角的一株茉莉传出的浮香都似有躁意,偶尔一阵凉风卷来,才让枝叶焕发几分精神,天气闷得厉害,入夜极大机率会有暴雨。
本是用完晚饭未久,正好有个慢走消食的理由,春归一说不用人陪,丫鬟们倒都觉得习以为常了——毕竟她们这位主母很没有高门贵妇的架子,不大习惯有事没事的前呼后拥,没缠过金莲小脚,行动比丫鬟还要爽利,就拿踢毽子作比,满院子丫鬟都气喘吁吁抬不动脚了,春归往往还神采飞扬数着战绩,可谓踢遍州衙无敌脚。
既然根本不是弱柳扶风需要人掺扶行走的主人,独自往花园子里散散步就不值得大惊小怪,更别说还有菊羞的“妄自揣测”——大奶奶定是见着这辰光大爷还没回来,忍不住去花园里等了。
连青萍一都一笑置之,没上赶着去服侍。
春归便站在水边儿看那塘争先上浮的游鱼,手里不住扇着白团扇,听渠出有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述说,她全程都未置一词,渠出说完话才发觉春归脸上似乎带着鄙恶的神色,气得往她这头来了个“鬼上身”。
旁的人被鬼撞着了也无知无觉,春归毕竟是看得见鬼影儿的,下意识一躲,险些没有掉下水塘里喂鱼,她扶着假山气得直瞪眼:“你好好的吓什么人?”
渠出扭着腰“哼”了一声,眉梢高高地挑起:“我可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丁娘子不守妇道下作无耻?!”
“呦,难得渠出姑娘竟然替旁人打抱不平。”春归看着那张义愤填膺的小脸,笑得活像个登徒子:“姑娘先别忙着恼火,容我解释两句,我既不是丁娘子的夫君,又不是丁娘子的姐妹,不管她如何行事,都碍不着我些微,我至于为了她的私隐心生厌恶?连李同知都不追究这事,我多什么嘴舌,莫不是我就这样不体谅女子的难处,连个须眉浊物都不如?”
渠出半信半疑:“那你鄙恶的人可是申姨娘?也是,如你这样的正室嫡妻,可最听不得姨娘两个字,更何况她还涉嫌举告丁娘子,你疑她表面蜜糖内里砒/霜,得陇望蜀贪婪阴狠,确也有你视为卑劣的理由,不过我跟你说,你若真这样想,可也误解了申姨娘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