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21)
春归会意,也开了口,但当然没有领会这番“善意”。
“上回刘嬷嬷当众诋毁阿娘,儿岂能纵容刁仆侮母,于是当众辩解,今日当着伯祖母及众位伯母婶娘面前,儿也只能再次申辩,自从先父亡逝,诸如过继嗣子等事,阿娘何曾忤逆宗长族老商决?唯有一件,便是阿娘不肯听从宗长宗妇之意,将儿送于那郑三爷为外室贱妾,故而当嗣兄因追/债逃亡,阿娘也不肯妥协,宁愿典卖家财偿债,逼于无奈下,才不得不带着儿寄居在外,如此决断,正是因为维护门楣清誉。阿娘与儿寄居之处,乃清远里纪夫人内宅,关于此事,纪夫人也修书向宗家说明,然,宗长宗妇听信刁仆挑唆,竟咬定阿娘清白不保,当视为出妇,如此冤屈,儿不敢不为亡母申诉,所以才求知州及夫人主持公道。”
刘氏被先后点名,又急又怒,她本是顾老太太的陪房,在宗家一众仆妇中历来最有脸面,还没人胆敢如此当面挑衅,原本就没多少为奴为婢的自觉,当即便火冒三丈,焰高八尺:“大姑娘口口声声说老奴诋毁挑唆,这可是血口喷人,老奴无非是代老太太对你施以教诲,你心里积恨,才颠倒是非。”
沈夫人早已把嘴张开,听刘氏这话,竟“噗嗤”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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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内外发难
也不怪得知州夫人失态,她是真没见过像刘氏这样愚蠢的仆妇,当着这多人的面,为了自辩,公然把责任推给主母,这仆妇还是亲仆妇不?
却没想到,顾老太太竟一点不觉刘氏的话有丝毫不妥,一味叫嚣道:“就算李氏与你,寄居纪夫人家中,就算清白了?寡妇门前多是非,更不说纪夫人家中还有成年子弟,保不住……”
这话没完,沈夫人就立起了眉毛来:“老太太好大胆子,纪夫人也是你能随口诋毁的?老太太莫非不知,纪夫人可是先帝御口彰崇的节烈贞妇,要若纪夫人门前还多是非,这世上还有几家内宅干净?”
她扯着光宗帝这面虎旗,直接噎住了顾老太太,登即便占上风,沈夫人当然要继续扩大胜势:“我原本听顾大姑娘一番委屈,还暗暗怀疑,想你汾阳顾氏,虽近些年来,族人子弟并没几个能成大器,好歹也算官宦世族,耕读传家的门第,怎么做得出为那些点利益,逼迫孀妇弱女的劣行,如今一番耳闻目睹,倒不得不信了。”
见年纪差她一大截的沈夫人,脸上明晃晃的讥鄙轻篾,顾老太太的怒火,那叫一个一发不可收拾,想忍都忍不住,更何况本就不想忍:“知州夫人这是打定主意要针对汾阳顾氏了?”
顾大太太这时倒还有理智,忙转圜道:“夫人可不要误解……”
“误解?”沈夫人一挑眉头:“我且问你们,是否要胁李娘子将大姑娘送给郑三为外室?”
“这……”顾大太太语塞。
“这怎么能算要胁!”顾老太太怒道:“李氏翁姑、丈夫均已亡故,她女儿的婚事,族中长辈怎能不操心?郑三爷乃荣国公府嫡子,这门姻缘半点不亏她家大女,本是好心好意,要为济沧一房的女儿谋份安稳,却不想被反咬一口!”
“恕我孤陋寡闻,可从没听说过给人当外室贱妾,竟然也算安稳,莫说你顾氏乃官宦世家,就说平民农户,但凡日子过得去,也不想让女儿给人做没名没份的外室。”
顾大太太又忙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郑三爷原本也不是想只纳外室,只不过三爷的正室乃宗室县主,虽说并不反对郑三爷纳妾,却有言在先,不喜妾室在眼前儿,故而郑三爷才想纳一房外室,倒也并非无名无份,只不过安置在外,连荣国公及夫人,也都认可的。”
“不管你们怎么认为,依照律法,婚姻之事认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大姑娘父祖亡故了,那时她还有母亲在上,族人只能提议,没有李娘子认可,顾大姑娘的姻缘也不能由尔等安排,更何况一再相逼。”
见沈夫人竟一点不肯退让,顾大太太也急了:“我们哪里敢逼迫呢?也就是提说一句,沧大婶子既不认同,也就罢了。”
“这么说来,郑三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公然想要强掳顾大姑娘,这是他仗势欺人,和汾阳顾氏宗家无干了?”
顾大太太想要点头,却又猛然省悟不对!她这头一点,那不是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荣国公府承担?那么这件事无论发展成什么样,顾家可都落不着好。
沈夫人的水杏眼把哑口无声的众人扫了一圈儿,也便见好就收:“有一些事,原该知州老爷处断,我作为女眷,也无权追究,今日主要的来意,还是想替顾大姑娘说合说合,这孩子孝顺,虽受了那多委屈,也没想着要把宗家诸位尊长如何,只是她的阿娘既已亡故,她做女儿的,当然不能眼看亡母不能入土为安,还被抵毁为出妇,名节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