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352)
好在是赵兰庭仿佛真被殿下拿住了软肋,显然慌了手脚,确然不曾惊动任何人直接便往京卫衙部请见晋国公,把他也说成是太师府的仆役,又要求晋国公摒退闲杂,此间只余三人,赵兰庭终于才说正话。
“秦王谋逆,而今内子及易夫人,甚至连董公长孙都已被扣为人质!”
“我也是刚听说消息。”晋国公看了兰庭一眼:“赵都御莫不是为了儿女私情,想要阻止老夫调遣京卫平叛!”
那死士冷笑两声:“晋国公便莫演戏了,晋国公绝无可能已然听闻消息,否则殿下已然一败涂地了,不过晋国公也不用怀疑,若无晋国公嫡长孙在手,殿下也不敢遣小人,随赵都御一同来与晋国公谈判了。”
受到老当益壮的晋国公两道杀气毕现利如刀锋的注视,这死士倒也凛然不惧,鼓眼扬唇的一个无比夸张的笑容:“董公,太子虽为您的孙女婿,可董公难道就唯有太子妃一个孙女?只要能助秦王殿下夺得大位,晋国公府何愁不能权倾朝野呢?便是赵都御,殿下也都先许
下了阁臣之位。”
“你住口吧。”兰庭冷冷盯了那死士一眼,又才对晋国公道:“据庭剖析,秦王之计必定不至如此浅薄,只靠才人姜氏劫掠晋国公府、太师府两门女眷子弟作为要胁,便欲谋夺九五尊位,董公应当考虑则是,秦王今日可不在蓬莱阁,必定是在……”
“殿下当然不是在蓬莱阁,而是正在万岁山禁苑侍疾。”死士扬眉,志得意满。
兰庭闭了闭眼,着实不愿去看那死士小人得志的嘴脸,只对晋国公一揖:“皇上的安危事关重大,若董公贸然行动,万一造成皇上任何闪失,那么今日这场事端,究竟是太子殿下谋位,还是秦王篡权,众说纷芸势必造成朝野纷争不断,天下难保不会激生变乱,届时……董公与庭,可无论如何都不能摆脱罪责加身了。”
“那么依兰庭的意思,难道董、赵二门都要附逆秦王谙这大逆罪徒!”晋国公拍案而起,对兰庭也是怒目而视。
“董公息怒,庭固然不欲附逆,然则……”
“枉你祖父,将一家主位托付给你,让你担当轩翥堂一族荣辱,是为了你引领赵氏阖族继续效忠君国,而你呢?为了区区妇人的生死……你竟然,你竟然……”
“晋国公难道就当真能够不顾皇上安危,行此使天下社稷伏祸的事体?只为了成全晋国公一人之威誉,使千家百姓深陷战乱?晋国公这真是忠君,这真是护国?”兰庭也是据理力争:“天下是谁之天下,社稷难道限于一姓社稷?庭自幼读圣贤书,虽知忠孝,然则,更加赞同则是仁君爱恤下民的理念,太子失的不过是储位,可晋国公若真固执己见,便将致使千万无辜丧生于战乱烽火,晋国公乃武将,难道不知后金对我中华已是虎视眈眈,一旦内乱生,必引外患起!”
兰庭说着便一撩袍裾,直接跪在晋国公面前:“董公若疑庭因儿女私情,抑或早存祸心逆图,此时便可将庭斩杀当场。”
死士一只手已经抓紧了毒匕的手柄,今日他是绝对不容晋国公踏出这间值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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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山的养德殿,弘复帝刚刚接受了丹阳真人的诊脉,又服了一粒养心丸
,自觉乱糟糟的情绪似有平息,他扶着秦王的手臂坐起,叹出一口长气:“唯有真人才肯跟我说句实话,说我这病症,再是如何调治,也顶多就这一年半载了。”
“生老病死,凡俗难免,而皇上长年为俗世所累,也万无可能清净身心修炼仙道,老道本是世外之人,求的并非荣华富贵,故而只讲实情不打逛语,也唯有皇上乃难得的仁德之君,老道才敢说这许我冒犯之辞。”
秦王把眉头蹙得有如死结一般:“丹阳真人,难道就确然没了办法……”
“二郎不消说了。”弘复帝摆摆手,去对丹阳真人道:“我已经嘱令了太子,但真到大限一日,太子会遣人护送真人出京,真人既然求的不是荣华富贵,那么日后山水林泉洞天福地,可为真人隐姓埋名修道之境,相信也正合真人意愿。”
就此先打发了丹阳老道,弘复帝却起身:“二郎便陪为父去花园里逛上一逛吧,此季虽然不至金花璀璨,也有了桂子浮香,这山上有林荫遮暑,倒还适宜漫步闲游,咱们父子二人,也该好好交一交心了。”
秦王俯首称是,自然还是个孝顺儿子,亦步亦趋跟在天下之尊的父亲身后。
说是父子二人,但弘复帝的身边,却也少不得内宦跟随,如高得宜,便是寸步不离皇帝左右的。
那桂荫小道,也确然不觉季候炎热,隐隐的花香不用轻风拂助,淡淡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