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323)
这个时候也只有高得宜在弘复帝身边安抚龙颜大怒:“贵妃正是因神智不清,皇上才允可郑秀的谏请让贵妃去宫外调养,郑氏一门转眼又获重罪,贵妃又哪里会论黑白对错呢?且奴婢还听说,甚至连秦王殿下都被贵妃迁怒,从别苑出来时……一看就挨了贵妃的掌掴和责打,殿下回到秦王府后,就病倒了,高热难消……”
“还不速速令太医去给老三看诊!”弘复帝一听果然着急,闭目长叹一声:“太子往上,现在便只有老三、老四、老五几个兄长,老四是个唯唯喏喏的性情,着实太过平庸无为,老五才华虽好,却从来不过问朝堂政事,志向完全是在林泉之间,老七体弱,朕甚至担心他为否早折,老八为承恩伯府牵连,太子日后必然是会一直提防打压他了,老九但望日后能为太子帮手吧,可而今也看不出才品如何,老十就更不提了,而今就只有老三能为太子臂助,朕着实是希望他们能够手足同心。”
这恐怕有些艰难了,毕竟,郑秀曾经辅佐过秦王竞储,先不论是否郑秀的障眼法,但太子对秦王哪能没有猜忌?且秦王自己不是也因焦虑病倒了么?手足已经离心,这嫌隙可怕是难以修复了。
但这话高得宜自然不敢说出来给皇帝添堵,只道:“奴婢听闻消息,已经立时交待太医去秦王府了,殿下不过是因为受了贵妃一场气辱,再兼心中忧惧,才有了这么一场急病,但殿下年轻,底子好,不至于有什么闪失。”
“让老三好好养病,贵妃跟前不用他去侍奉,又不是没有永宁宫的宫人在贵妃左右!她既不愿回宫,朕也就不强迫她了,也算最后全了和郑秀曾经的知交之谊吧。”
弘复帝揉着眉头,盛怒之后又再被无奈的情绪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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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6章 最后一面
当今冬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的时候,沽水谋逆系列案件几乎已然定论,连温骁都被押卦入京,福建都司的局势因为有晋国公亲自镇慑也并没有出现大的波动,温骁本与郑秀是利益党盟,他可不似窦章这类甘为抱负和志向将自己献祭的儒士,在看清形势认定已经罪责难逃后,温骁也立时指控郑秀才为主谋。
他当然不能免死,温氏一脉成年子侄也必定会受诛连,但国家律法/论罪往往要分主从,从犯相比主谋还有可能减轻刑罪,至少不会诛连三族,甚至同宗远亲亦不会被论罪入刑,一般情况下皇帝还会赦免襁褓小儿不受刑罪,守寡妇人亦能获得赦免,那么寡妇小儿在同宗远亲照庇下尚且能获安居,这也算是身后留下一脉骨血了。
连温骁都已认罪,郑秀即便是闭口不言,就算没有他的罪供这系列案件终究是无法反转的。
弘复帝亲自审阅卷宗,又再听闻诸多经办刑官上报的案情,再次召集殿议,终于有了裁夺。
郑秀,判死,其成年子侄同罪获诛,郑氏一门所有女眷没为官奴,只除了永嘉公主及其儿女之外,但皇帝下令永嘉公主与郑姓义绝,从此不能再称郑门妇,子女亦改钱姓,视为同郑门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显赫一时的权勋豪贵,转眼落得家破人亡收场,过去车水马龙的魏国公府门前,而今便是有人不得不经过都不敢窥望停留了。
获斩之前,郑秀让梁师砦转告兰庭,他想与兰庭一见。
梁师砦把郑秀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唯一的女婿申长英竟然也被牵涉进这桩逆案,虽说因为太子求情,他的女儿及外孙幸免诛连,不过外孙的前途可算是毁了,日后哪里还有希望选入锦衣卫?女儿也将为申长英守寡,余生也就落得个平安罢了,这些全拜郑秀所赐,所以梁师砦根本不愿替郑秀跑这一趟腿。
“梁指使,申长英之所以投诚听我示令,无非是因你们父女两个将他逼得太紧,他原本也并非淡泊名利的人,可如果一直受你提携平步青云,便是有朝一日成了锦衣卫的长首,不还是得对你们父女二人俯首贴耳?申长英的家族再落魄,他毕竟也是勋贵之后,不肯受人诽议是靠着岳家和妇人发达,才生了另寻出路的野心。我这番话,梁指使可以笔录,郑秀也愿意画押,这便是郑秀的罪供了,梁指使靠着这纸罪供,自然能够争获首功,说不定太子一高兴,日后对梁指使的外孙还愿意加以重用呢,而郑秀的条件,无非是在临死之前,请托梁指使置菜置酒,代邀赵都御一见而已,这笔交易划不划算,梁指使可得三思啊。”
梁师砦居然被郑秀给说服了。
当然他可不能主导兰庭的意愿,为了达成这笔交易甚至还自己想了一出劝言,用以说服兰庭:“皇上虽然已有裁夺,不过赵都御乃都察院长首,此时仍然未免于沽水逆案的督办之权,便是答应了人犯郑秀往诏狱一见,也不算违触律法,且郑秀始终不认罪,虽说无碍结果,不过编撰史录时到底缺了此桩铁证,有了郑秀的罪供方才算作圆满,应当也为皇上及太子殿下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