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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家的长孙媳(1296)

作者: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某日,他正和申羿手谈,有下人禀报申羿的叔父申迢带了一位客人需要申羿招待,申羿一听这话便急忙向他道了失陪,起身便走。

“申羿是个棋痴,等闲与人手谈时说了不许下人打扰,但那日却半点不恋战,多少令我觉得诧异,所以便踱去窗口一看,见申迢原来已经带了那位客人到申弈的书院里,但申弈却并不在书院招待客人,一行三人又往外走。”顾济沧这时道。

他当下便更觉有些疑惑了,不由忖度:

要说这客人不重要,那么下人断然

不会入内禀报,申迢虽是申羿叔父,寻常却是个顶没有架子的人,也很知道侄儿的禀性,听闻申羿正在下棋,多半不会急着打扰,无非交待下人长着眼色,看棋局定了输赢抽空再禀报申羿一声;可要说这客人极其重要,申羿又怎会明知贵客即将到访又在这天拉着旁人手谈?

所以顾济沧得出的结论是这位重要的客人是突然到访。

可下人当时却并未禀明客人的名姓,申羿怎么就知是贵客到访呢?且这下人分明也知道这位客人身份不同其余,才敢贸然打扰家主和人手谈,又有意不提贵客名姓,只强调是申迢的主张,料定申羿便即心有默契。

申家人,应当是有意不让他听闻客人的名姓和身份。

顾济沧当时心下虽然有此判断,越发觉得这起事件不寻常,可他毕竟也只是外客,当然不会逾礼跟去窥听打问。

巧合的是数日之后,顾济沧自己个儿往福州城中闲逛,途经一家茶楼时,正好觉得腿乏嗓渴,便欲往茶楼里稍作歇脚,这茶楼共有三层,三层都布置得甚是清雅,不过顾济沧一贯更喜楼上靠窗的雅座,好一边饮茶一边眺望街景,便径直往第三层去,刚上楼,一眼睨见了数日前去申家拜访的贵客,竟然和另一人已经坐在了一张临窗的雅座里。

“春归也知道,我从前受逍遥道长指点,倒也学得了几分相人之术,说起来初见那‘贵客’时,我便觉得他的神态气度间隐隐透露几分杀气,数日之后再见这位的同伴,竟也是如此。要是换作别家,我自然不会多事非要窥探他家门内的隐私,但因那时我还没有断绝和申家联姻结亲的想法,便做不到置之不理。”顾济沧细说起当年那场祸患的起因,神情中颇有几分怅郁,因为他绝对没有想到这次远游福州,竟会给自己险些招来杀身之祸,以至于与妻女分隔数载,音讯不知。

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生活也就此天翻地覆,最终到底,与爱妻阴阳两隔此生此世都不能再会。

兰庭见岳丈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显然心潮起伏,他也没有急着摧促,只默默替岳丈斟了一盏清酒。

顾济沧好半晌才继续往下说。

那间茶楼,各雅座无非也是用画屏作为隔断,顾济沧有心挑了和那二人相邻的一间,用意就是耳听那二人的交谈。

按说来这样的环境,其实不宜商量机密,不过……

“那二人说的是东瀛话,或者是因为如此才不至于避忌。”

沿海倭寇虽说猖狂,但当年朝廷与东瀛国之间的商务往来并不曾完全断绝,甚至沿海民众也不乏暗暗与倭寇勾结行走私之事,总之那时福州偶尔有那么几个倭人出没,倒算不上件咄咄怪事,不过绝大多数的民众都不谙识东瀛话,因为前来中原的倭人几乎都会汉话,用汉活沟通完全不成障碍。

“父亲曾经自习过东瀛话,且还精通朝鲜语、安南语、波斯语甚至佛朗机语,父亲曾经的志向便是做一名译官。”春归插了一句嘴,很自豪的模样。

几乎没让兰庭也显摆自己同样谙识多国语言的优长,默默忍住了,着实连岳丈大人的飞醋都要吃上一口的话,确然够贻笑大方的。

言归正传,顾济沧当时听得那二人竟然非中原人士,心中便是一沉。

因为当年弘复帝虽还未下令禁止与东瀛断绝往来,但却明令禁止了朝廷官员士族权勋不许和东瀛商人私下接触,而福州申门,申适、申途、申达等人皆有官职在身,申家可谓如假包换的士族,他们违反禁令与东瀛人私交,这已经是触律犯令了。

顾济沧紧跟着又细听那两个倭人的交谈,越听越是心惊!

原来此二人之所以挑选这间临街开设的茶楼,还择了第三层临窗的雅座“品茗”,为的便是窥观即将发生的一起刺杀!这二人俨然是刺客头目,他们虽不亲自参与刺杀却是担当指挥之人,不是他们没有更加隐密的地方商量机要,是这处茶楼的第三层才能够窥望进展便于作出应对!

顾济沧当时还不知他们欲行刺杀的是何人,只无意间听闻这等关系人命的大事,首先闪过的念头便是设法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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