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37)
兰庭这一长篇话,足够让钱柏坡稍稍冷静镇定。
倘若不是柯全三人已死,周王、赵兰庭何必和我废这番口舌?看来何礼恭虽然落网,但已经得手在先了!
“何礼恭原本是隶职西厂,和西厂裁撤他才被发配来了吴王宫,其人楚心积虑无非重振西厂,他是风烛残年,但只要周王殿下答应他日后复建西厂,并让其诸多义子掌西厂之权重振一系声威,他甘愿豁出性命也要嫁害老夫。”钱柏坡这也是在提醒何礼恭——事到如今你已必死无疑,但只要按我这说法咬死周王党,你死得才有价值。
兰庭手指又再叩了两叩,讽刺之意更浓:“钱尚书还真是,对吴王宫的人事了解甚深啊,连赵某都不知何礼恭原来是隶职西厂,钱尚书竟能了如指掌。”
钱柏坡也知道说漏了嘴,但他根本就不怕落下口实。
“论狡辩,老夫甘拜下风,不过纵然赵兰庭你巧舌如簧,今日也无法交出柯全等三位人证来让吴王宫外的儒生心服口服,除非你把满南京城的儒生都灭口,否则儒生的义愤必将震动朝堂,届时老夫与南京诸多命官义士,不怕与你在金銮殿上辩证,相信当今皇上,乃贤明仁德之君,必定会明断此案,还忠臣义士以清白,惩恶徒侫小于法内!”
钱柏坡连连冷笑,也是满脸不屑。
今日的宣德厅内,仅是临淄王一方和周王一方的对峙,他便是因事发突然落下口实又如何?只要柯全等人已死,周王党便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当然,赵兰庭若然敢受他一激剿杀儒生,那就再好不过!
钱柏坡说完,便与诸多随他前来声讨的官员们打算昂然而去,自然是急着去吴王宫外,在那些请愿的儒生面前再好生表演一番他的刚正不阿。
众人都已经齐刷刷的转了过身。
“钱尚书,你这是想往哪里走啊?”
一句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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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势如破竹
宣德厅的隔档之后,一个人缓步踱出,和那满带着笑意的口吻如出一辄的是,脸上也有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能让钱柏坡等齐刷刷顿住步伐,回眸一眼便大惊失色的这个人……
当然不是春归。
春归这时正递给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的殷氏一条手帕,因为据此,元同知命案的真相至少在殷氏这里,已经算作是彻底的真正的解开了。
春归很理解殷氏虽然选择了相信周王一方,但这些日子以来心里其实不算踏实。
殷氏接了手帕,是掩住口鼻,她不让自己悲哭出声。
钱柏坡和裴琢此刻却十分想要悲哭出声。
谁告诉他们为何皇上身边的心腹,东厂厂公高得宜会突然出现在南京,出现在吴王宫的宣德厅?
他们刚刚露出的口实就十分的致命了!
而何礼恭这时一改丧家犬的作态,极其精神抖擞,斜挑着花白的眉和松弛的眼,悠悠然踱至钱柏坡身边儿:“钱尚书,老朽确然是西厂出身,可正因为被当年西厂厂公所害,早早就发配来了吴王宫里,先帝撤除西厂时,老朽心里不能太痛快,哪里还会想着复立西厂?老朽啊,别的本事没有,就这把身子骨还算硬朗,所以唯一的心愿,也就是在这风烛残年的岁数,多享一些佳肴美酒,能为几十年都没有来往,但到底血脉相联的亲人,留上一笔可以安稳渡日的钱财。
所以呢,钱尚书买通老朽时,只让老朽做些通风报讯的事,老朽才敢动心,可后来……竟然被周王殿下给察觉了,老朽为了保命,只好另投明主。钱尚书现在可明白了?老朽要求和钱尚书再次面谈时,若无殿下允许,老朽还哪能出得了吴王宫?就更别说打听出赵副使已对孟尚书生疑,甚至于敢在吴王宫杀人放火的事体了。钱尚书要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也不会轻信了老朽的话。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则是钱尚书亲笔所拟的委任状已被老朽交给了高公公,那是出自钱尚书的亲笔不说,钱尚书刚才还亲口承认了,你之所以笃信老朽传出的消息,认定柯全等人已死,今日才鼓动儒生闹事,正是因你许以老朽复建西厂的利益,授意老朽杀人灭口,高公公可是一字不漏,亲耳听闻。
至于柯全等三人,当然毫发无伤,尤其柯全,已经如实作供了,钱尚书,你的罪行已经暴露,但老朽并没有杀人害命,不会给你陪葬,虽说也会遭受惩处,但谁让老朽一时被利益所动,为你收买不利于殿下呢?老朽认罪,也规劝钱尚书不要再嘴硬了。”
钱柏坡这时才是真正的呆若木鸡。
高得宜也收敛了笑容:“钱尚书,你能鼓动官学儒生,必与学政有所勾联,你认不认罪的,横竖与元时静遇害一案相关人犯,这回都是罪责难逃了,钱柏坡,皇上有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