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家的长孙媳(1130)
兰庭便没有多问。
不过他心念一动,转头问
起周王现下的行踪,得知周王果然又去了清晖园的明河榭。
周王此时的确在明河榭,春归也在,在的还有元亥的亡魂。
“这样说来,孟治说利用窦章,单纯便是利用窦章开口,让他能够名正言顺去和钱柏坡碰面?”周王问。
春归颔首:“据元同知的盯踪,孟治和窦章之间的确没有公事之外的言谈,两人见面时,甚至公务厅里还有多名官员在场,孟治也无法避开这些人和窦章有更私密的交流。”
周王颔首道:“迳勿判断得不错,看来孟治虽然出了问题,窦章的确可信。”
春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元亥在旁问道:“需要我继续盯着孟治,看他用这名正言顺的借口去见钱柏坡有何诡计?”
春归直接便对元亥道:“不用了,想也能想到孟治接下来会怎么做。”
周王便扭头看向“虚空”,又实在不能对着“虚空”摆出一脸关切的情怀,到底还是对春归道:“你再问问元同知,他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比如他生前,对于元姑娘的姻缘有无考虑,若有,不妨提出,我会尽力成全。”
元亥自然不用春归转告这问话,他行了一礼:“元某虽说有两个儿子,但因为想到小女及笄后终归是要嫁人,而今这样的礼规俗法,出阁的女子多少不比在这自家惬意,我身为人父,也许可以照庇儿子一生,却着实难以当女儿出嫁后,担保她不会受到委屈,所以元某生前,的确对小女更加怜惜,想的是能在小女出阁之前,让小女多受一些父母的慈爱,如今撒手人寰,对小女的日后又的确焦心忧虑。
元某从不求小女嫁入大富大贵之家,只望她有幸能嫁入真正知礼怀仁的门第,公婆不加苛责,丈夫给予爱重,小女离及笄尚远,又需为元某服丧三载再论婚嫁,元某唯有这一件身后事需要恳请顾宜人多多关照。”
他还是信不过周王,相比之下觉得春归不知比周王可靠多少倍。
春归会意:“元同知放心,我必不负所托。”
周王:“元同知有何托付?”
春归起身便走:“不劳殿下烦心,这是我与元同知之间的约定。”
周王:……
怀着极其沉重心情,在明河榭里自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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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西厂余孽
吴王宫里的总管太监何礼恭,正半阖着眼在他居住的值院里,那株芳香四溢的桂花树下,坐的是玫瑰椅,两腿却还交叠着架在另一张坐墩上,没有打盹儿,只听着一位徐老半娘的宫人,唱一曲柔媚多情的小调。
他已经老得鹤发鸡皮,身子骨却还硬朗,尾指蓄着三寸长的指甲,此时跟着乐律节奏,一下下,磕着扶手。
宫人忽而停了唱音,他才懒洋洋地睁眼,老成这样目光却还不显浑浊,看着他在吴王宫众多干儿子之一,如今负责采买办的管事宦官何首。
挥挥手,唱曲的宫人便转身走开了。
“什么事?”何礼恭问。
“是钱尚书遣人捎进来的话。”何首躬身,鬼鬼祟祟压低声儿。
“什么话?”
“是请阿爹打听打听,赵副使对孟尚书可是已经起了疑心。”
“你回话,告诉钱尚书,我得和他见面细聊。”
“阿爹这会儿子去见钱尚书?”
“怎么了?”何礼恭挑眉道。
“就不怕,那位……”何首指了指安平院的方向:“慕姿起了鬼心眼,又被顾宜人给拿住了,也不知有没供出……”
“慕姿要是供出了我,我还能这般自在?”何礼恭不屑地轻嗤一声:“慕姿心眼是多,但正因她心眼多,才算得上个聪明人,她已经栽了,除了我以外她可还有别的指望?她要是真被猪油蒙了心,把我说给她的话告诉了周王,别说是我了,连你这个采办处的管事都再出不了吴王宫。”
“是,多得阿爹运筹帷幄,儿子才能赢得安平院那位的信任。”何首立时谄媚巴结。
“按我说的去做吧,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还按老条件,二皇子啊……荣辱生死可都在一线之间了,空口白牙的利益就想让咱们给他效力?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何首便笑着应诺而去。
何礼恭也不再召那宫人过来,他又半阖着眼,自己唱出一句——
红蜻蜓,飞在绿杨枝上。蜘蛛儿一见了,就使网张。
钱柏坡很不耐烦在此风口浪尖去和个“荒废”在吴王宫的老太监面见,因为被周王一方耳目发现的风险着实太高,但奈何他得到的嘱令是必须竭力保住孟治这颗暗棋,而今这颗暗棋又实在有暴露的危险,偏这时临淄王事先收买布置在吴王宫的耳目何礼恭又拿乔作势,而要打听吴王宫的内情又确然离不开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