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玻璃心?(35)
了解了背景,程之余再去看那张照片,似乎就读懂了背后的一些涵义。
一个濒死的老头儿,几具死透了的尸体,几个奔死的人。
程之余联想到了籍里柯的画作《梅杜萨之筏》,同样是灾难场面,一个是天灾,一个是人祸,不同的是《梅杜萨之筏》中人们在挣扎中还向着生,而这张照片里的人却是向着死,是彻底的绝望。
生命在这张照片里变得十分讽刺,该有怎么样的敏感度和对画面的瞬间扑捉能力才能拍出这样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谁的作品?”程之余问。
“‘Ivan’,据说他是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留学,他去阿富汗拍这张照片时才十九岁。”陈宪不无佩服地说,“真是胆大。”
他接着说:“网上关于他的资料很少,他好像从来不露面。奇怪的是他拍完这组照片后就宣布不再拍照了,外界传闻他在阿富汗出了意外。”
程之余有些惋惜:“拍得那么好,怎么就不拍了。”
“是啊。”陈宪感慨道,“十九岁就拍出了这样水平的纪实照,同样是学摄影的,我也不能不承认他是个天才。”
程之余又看了几遍那张照片,口中默念了几遍‘Ivan’。
陈宪帮她点了杯饮料,又拿出放在一旁的礼盒递给她:“生日快乐。”
程之余愣了下,随即朝他一笑:“谢谢。”
“看看喜不喜欢。”
程之余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银手链。
“戴上试试。”
程之余就把银手链戴上了手腕,还转了转手给陈宪示意了下:“很合适。”
陈宪满意地笑了:“你喜欢就好。”
他又咳了下装作不经意地问:“之余,上次在篮球场,让你捡球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啊?”
程之余愣了下,低声回了句:“是吧。”
陈宪试探地问了句:“你答应了?”
程之余嗫嚅道:“没有。”
陈宪似乎松口气,随后又皱起眉来:“你以后还是不要和他们那所学校的学生走得太近了,没什么好处。”
“哦。”程之余敷衍地应道,她其实不太喜欢陈宪这样把人以学校来划分成三六九等。
其实说起来邵珩除了汉字写得难看了点,其他方面不比别人差,她想。
作者有话要说:分开是为了更好的发展
第17章
邵珩已经很多年没和祖国母亲一起庆祝她的生日了,他习惯了美国十一月份最后一个星期的感恩节假期,却对十月份第一个星期的国庆假期很陌生。
这空出来的七天要拿来干什么,他没有规划。邵文打了几次电话过来,旁敲侧击地询问他想不想趁着这个空闲去美国玩几天,会会老朋友之类的,他都拒绝了。既然决定离开那里回国,他就断绝了其它心思。
在公寓呆了几天后,他回了趟家,一套百平米的套房,推开门里面毫无人声,一点家的人情味都没有,久无人住的屋子里都是清冷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客厅里的沙发都被人罩上了一层白布,整个房子都十分干净,阳光正从客厅尽头的落地窗洒进来,铺了一地的金黄,极好的采光条件。
邵珩往落地窗走,窗前的一大块空地上摆着置物架,以前架上摆满了他收藏的各种镜头和摄影作品,琳琅满目,占满了整个空间,后来全被他亲手毁了,一个不剩。
不,还剩一个?
邵珩盯着架上孤零零放着的一个相机若有所思,他没去碰它,他心里明白邵文的小伎俩,可真够幼稚的,一个相机就想让他重新开始摄影?
他的摄影之心已经死了,了无生气。
邵珩面无表情地转身,途经客厅时往电视墙的方向看了眼,那里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嵌着他和父母的合照,是他十八岁成人时他们一家人在夏威夷度假时他用相机拍的,那时他意气风发,刚刚拿了摄影界知名赛事的一个新人奖,是那个奖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领奖者,父母很为他高兴,他也雄心勃勃,踌躇满志地想要成为行业内的佼佼者。
他去了阿富汗,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邵珩锁上门离开了家,走出小区时碰上了两个退休的老教授,其中一个拉着另一个说:“那个是不是邵家的小子?”
另个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瞅了眼:“好像是。”
“唉,说起来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一下子没了父母。”
“都是造化啊,天灾人祸谁能说得准呢。”
……
晚上,邵珩回到公寓,百无聊赖地操作着电脑,登上了许久没登过的邮箱。邮箱里一溜下来的未读邮件,俱是来自一个人。
他点击鼠标,随意打开查看了几封邮件,内容都是一张他以前拍过的照片加上一句话‘wait for you——Ire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