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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152)

作者:日夜三三 阅读记录

而父亲的失望,是小白最不愿面对的事情。

他只能把父亲的茶杯递过去,和之前的每一次争吵一样,低下眉眼道:“我知道错了。”

白父重重地冷笑一声,也不说原谅,又咳嗽起来。

晚上,两个人依然背对背睡在地铺上,他们的争吵转瞬即逝,上一刻兴许还头破血流,下一秒又不约而同地偃旗息鼓,安静下来是两人默契的和解,这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更好的方式。

小白没再说话,父亲也没再说话,只不过他白天动了很大的气,肺又一直不太好,半咳半喘的沉重呼吸声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清晰,一声一声,整个半夜连绵不绝。

“嗡嗡”一声,信息来到。

小白伸手去拿手机,恰巧十二点。

母亲发来信息,和每一年一样,她总是那个第一个祝福自己的人。

“欢欢,生日快乐,平安幸福。”

白父问:“谁的消息?”

小白把手机放了回去,他说:“妈妈。”

父亲的呼吸声又响了起来,沉重而疲倦,却比刚才轻了一点。

半晌,父亲突兀地开口,情绪晦涩地说:“我明天就走。”

已经一天都不想和他多待了,哪怕今天就是他的生日。

小白攥紧了拳头,他很想问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妈妈发了什么吗?

他很小的时候就想问,你难道不想妈妈吗。

眼前又浮现那两个空茶杯来。

话到嘴边,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句有点像客套的真心话:“注意安全。”

白父很是傲娇地哼了一声,接着喘气,小白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到最后说了句:“我和你吵,是不想你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辜负队里的期望。”

“……不要辜负队里的期望。”

那是他对儿子唯一的祝福。

第二天小白醒来的时候父亲果然已经走了。他的行李很少,一只手就可以拿完,小白甚至不知道父亲是几点钟出的门,现在才六点整,他走时,必是月亮高悬。

小白磨磨蹭蹭地下楼出了门,在外面跑了许久,天光大亮,今天是他的生日,把手机拿出来看了又看,收件箱仍然空空荡荡。

“你回来啦?”女房东抱着一碗酸奶做早餐,唇上有一抹白,朝他指了指楼上:“你要不要去我房间看看,白叔叔昨天给我装了个小沙袋呢!对了,叔叔呢?”

小白说:“回去了。”

女房东奇奇怪怪地点点头,嘟囔了句怎么也不说一声,便继续吃早餐了。

小白回去收拾地铺,说来可笑,最后他们父子二人竟然真的谁也没睡床,赌气也好,关怀也罢,他们俩总是没有赢家。他弯着腰,在地上很慢地卷铺盖,门又被敲响了。

是作家,给他拿了张碟片过来,看见小白在卷地铺,很吃惊地道:“叔叔走啦?”

小白本能地皱了皱眉,作家赶紧道:“我的意思是……叔叔回河南啦?哎呀,他还叫我把这个碟子给他,怎么突然走了呢?”

“什么碟片?”

“喏,”作家走过去,递给他,是车载音乐,封面上的女人是蔡琴,作家道:“昨天他捎我的车去市里,听见这个音乐,说觉得很好听,叫我给他呢。”

小白垂着头没吭声,脑子里乱糟糟的,作家试探地道:“跟你爸爸吵架啦?”

尽管努力克制,小白的沮丧依然不难看出。

作家倒是很体谅,拍拍他的肩膀,心大地宽慰道:“哎,哪个男人跟爸爸不吵架,不跟爸爸吵架的男人算男人吗?没事的白哥。傅哥说了,他爸要是有你爸一半好,他怎么着也不会来江尧。”

作家叹了口气,有点同情地道:“哎,是傅哥偷偷跟我说的呢。他说,他长这么大,他爸爸还没跟他下过这么久的棋呢。他还说过,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被人家扔到监狱里,整整蹲了二十几个小时,他在洛杉矶蹲监狱,他爸在阿拉斯加滑雪,最后,他外公派的人从北京赶过去把他接了出来。”

小白怔了一下,道:“那是挺过分的。”

作家也是这么想的,他拍拍小白的膝盖,又叹了口气,道:“傅哥说这还不算最过分的,说……哎呦,这是什么?”

作家移了移位置,屁股被一个东西硌着了,往地铺底下掏了掏,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作家眼睛都直了:“我靠,瑞士军刀!”

是一把很好的瑞士军刀,内敛的黑色,拿一个破破烂烂的硬纸很随便的包了一下,小白觉得这个纸板有点眼熟,展开一看——果然是高中生的剪纸作业!

小白苦着脸抚着剪纸作业,头疼地道:“拿纸包着也不能拿人孩子作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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