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彬微微歪了歪脑袋,很认真的想了想,又奶声奶气的回答:“我家里有这么多的纸。”
边说,双手还夸张的比划了一下。
曹俊生:“……”
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彬彬,你有纸,可你有新颜料没?你跟我干活,我买一盒新颜料给你,有了新颜料,你就不用省着之前的用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画什么就画什么。”
一听到颜料,彬彬的大眼睛一亮:“姑老爷,你真的要送我颜料?”
曹俊生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骗你是小狗!”
彬彬小脸表情纠结不已,似乎不想学做纸,又很想要颜料,一番斗争以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脸不情愿:“那好吧,我就跟你学,不过你可千万别跟我奶奶说。”
曹俊生被他可爱的模样逗乐了,“好,一定不说。”
曹俊生将他抱到晾晒纸的地方,给他介绍造纸工艺。
刚没说两句,耿露的嫂嫂周桂花走了进来,一看曹俊生抱着孩子聊造纸的工艺,她的脸就瞬间黑了,二话不说立刻把孩子抱了回来。
她看着曹俊生,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要祸害就去祸害自己的孩子去,可别带坏我们家彬彬。彬彬长大了可是要赚大钱的,谁要学你这没用的劳什子。你自己穷还不够,以后还想我们家彬彬和你一样穷吗?”
曹俊生被抢白一通,也不恼,不过也木讷的没有顶嘴。
面对周桂花的埋怨,他也只是憨厚的笑着,只是看着被抱走的彬彬,目光中带着几分失落。
靳木桐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放下手上的纸张,正想上前说两句,他嫂子却是很快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靳木桐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只能来到曹俊生面前,安抚了两句。
曹俊生见靳木桐在一旁都听去了,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如今这个行当不赚钱,大家都不待见,这不怪她。哎,这门手艺怕是要断在我手里咯。”
靳木桐好奇问道:“我听说全村的造纸手工作坊都停下了,你们还在坚持,那之后有人接手吗?”
曹俊生叹息了一口气:“没呢,我也为这事发愁,如今的年轻人在村里待不住都出去打工了,我女儿考上了大学,将来也不干这个,我这手艺……怕是传不下去了。”
靳木桐听到这话也觉得惋惜,可是许多传统手工业都面临这样的窘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此时,耿露在村子里跟人聊天,今天她难得不干活,有点空闲便出来在村里凉亭跟大家说闲话拉家常。
有人羡慕耿露会养孩子,怎么就养出了一个大学生了呢。
“哎,耿露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盼出来一个大学生,咱村里的大学生,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然然可真是出息了。”
“可不,然然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就乖,长大了果然出息了,我说耿露啊,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耿露刚要说话,就见到自家嫂嫂抱着小孙子彬彬匆匆走了过来,脸上似乎有些愠色。
一见到耿露,周桂花便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耿露,你回去以后说说你们家俊生,他平时在村里招学徒招不到也就算了,怎么就看上我们家彬彬了呢,我稍微不看着点,他就把孩子抱过去想要教,真是的!谁要学你们那不赚钱的营生!”
周桂花出了名的脾气大,嗓门也大,她一开口,凉亭里都没人出声了。
耿露脸上挂不住,知道是自家男人又捅了马蜂窝,便陪着笑脸:“嫂嫂,真是对不住,我待会回家说说他。”
周桂花脸色稍好一点,不过还是觉得气不顺,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周围的人见此,也是叹了口气,开始议论纷纷。
“耿露啊,她说这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你们之前不是接了他们钱,这心里过意不去也是正常。”
“是啊,不过你也的确得说说你们家那个,别这么一根筋的守着这作坊,这作坊又不赚钱,借出去的钱指不定还不还的上呢。这拖得久了,两边都不好看。”
这些好心的话落在耿露耳朵里,她难受的很,觉得无地自容,想要立刻回家。
却有人又说道:“我说耿露啊,我也是为你们好,曹俊生不是有兄弟在粤省打工么,要不让人帮衬一把,也带你们出去打工赚钱,又能供孩子上大学,欠的钱也能还上,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就是,而且咱几个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以前这个村里,谁还没这些个手艺,为啥后来大家都不干了?还不是因为不赚钱?这明显坚持下去没啥结果,你们怎么就这么倔呢。”
耿露听着心里烦躁,随便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