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挣扎(26)
“将三位如夫带下去,分别问询,若有一人虚言,则三人各领十杖。”
沈从舟:“……”刚才的感激权当喂狗。
谢云桥:“……”这也太偏袒了些。
白修文:“……”怪不得人家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女帝暗想:“瞧瞧这精彩纷呈的脸色,嫩秧秧果然比那帮老油条赏心悦目多了。”
谢云桥跟着玉梨去了伯牙宫偏殿,正惴惴不安,谁知玉梨根本不理会问询之事,而是着小宫女自伯牙宫小厨房取来一大碗冰镇酸梅汤,亲自端到他面前道:“谢先生请用。”
谢云桥确实又渴又热,恨不得直接端起来就一饮而尽,但若是陛下怪责下来,连累了这位女官,也是不妥,他拒绝道:“多谢好意,微臣待罪之身,陛下怪罪下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谢先生莫担心,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不是开了金口‘如有虚言,各领十杖’的么?何时吩咐这些的?”
“那,及至此刻,您虚言了么?”
“没有。”
“那就是了,所谓杖刑,本来就是说说的,重点是前一句,不得虚言,也就是说,您只要不说假话,哪怕一个字不提,陛下都是不罚的。”
“那她所谓的‘分别问询’意义何在?”
“就是让属下请您三位喝点酸梅汤,解解暑,压压惊的意思。”
谢云桥见她神色之间毫无担忧之意,确信她不是自作主张,于是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酸甜入喉,一线清凉滑入肚腹,沁入百骸,顿时全身三万六千毛孔都透着熨贴凉爽。放下空盏,他才身心轻盈,面露宽色:“陛下何以不直说?”
“谢先生这般聪明,一定知道何以不直说。”
“……”做给苏伯喻那厮看,防止他再以此为由头发作。
“那么,谢先生,今日之事前因后果,您能否透露一二?”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是拜访皇夫,见他脸色不佳,谢某就出口讥讽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恰好沈兄也说他缺了男儿的英武,文弱得像个小娘子。他就说我们既然这么骁勇善战,不如假山比斗一番,分出胜负,他和白修文给我二人当个裁判,我和沈兄都存了比斗之心,就答应了。谁知道答应之后,苏伯喻那厮居然说比试地有个彩头。不知我们两个英武男子可敢赌。我们就说,不管什么彩头,只要他敢提,我们就敢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绝不做个临阵退缩的缩头乌龟。他就说谁输了,就把教习武的先生交给他处置。我们才知道上了当,他根本就是记恨我们讥讽他,要拿教习师父出气。可是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于是也就只能拖着了。”
玉梨:“……”您真的是十六岁不是六岁?这么简单的激将法,你们俩都能上当?
面上仍然真心实意地夸赞:“谢先生如此尊师重道,果然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过,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若不是陛下今日恰好到来,只怕就出事了呢。到时候,镇国公和大将军该有多伤心,下次可要当心点了。”皇夫根本就是利用你们尊师重道的性格让你俩打得筋疲力尽,最好跌落假山,你俩出点差错,只怕镇国公和大将军非将这份罪责扣在陛下头上不可,到时候你猜他们反不反?
谢云桥到底不是傻瓜,当下就明白玉梨未尽之言,心里已经打定将今日之事如实呈报大将军府,叫家里小心点,莫让谢家满门忠烈,被小人构陷落得反贼骂名。
“多谢司内不吝点拨。”
“这都是谢先生敏慧多谋,谢先生稍事歇息,属下当去复命。”
“恭送司内大人。”
伯牙宫,女帝和苏伯喻正下棋,女帝执黑子,本该是黑子先行,但占着先手便宜,女帝仍然处于下风,被逼得山穷水尽。玉梨近前呈报,女帝顿时黑了脸,将棋子一扔:“堂堂一品如夫,饱读诗书之辈,言行竟不如一个顽童,罚谢云桥,沈从舟禁足一月,着内侍每日听其背诵圣贤书三个时辰。”
“遵旨。”
“对了,朕记得还有一个冯知夏,怎么不见他来拜会皇夫?”
“回禀陛下,冯先生病了,不便起身,故而一早告假。”
“既然病了,召太医给他瞧瞧。”而后抬头望望天,转头问苏伯喻:“皇夫,这也到晌午了,朕就厚颜留在伯牙宫用膳。你不介意吧?”
“求之不得。”
“久闻苏家有一名厨,手艺京城一绝,不知可陪嫁了来?”
“陛下说的可是苏来福?确有带来。”刻意带过“陪嫁”二字。
“那朕可得好好尝尝。”
“得您钦点,当是他的福气。”只要不怕毒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