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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枪匹马的神(159)

作者:痴娘 阅读记录

云敖探子回去,竟真向乌云汇报:“大王,瑶宋这回是动真格了!他们的确有二十万大军!”

此地此时,已是夜里。乌云躺在中军帐的白虎椅上静听,一手托着暖炉,另一只手则覆在暖炉之上。良久,幽幽问道:“因何确信是二十万?”

探子便将每日观察青淮营进出人数一表,再加以推算。

乌云覆着暖炉的手,缓慢地,来回地摩挲。

末了,他冷笑一声:“匹夫贱民,必不可信!”

探子低头。中军帐内其他的千骑、百夫长们也纷纷低头,

前些日子,瑶宋肖抑捣了扎沙,又夺了青淮,乌云大王同样冷笑数声,也是说了这句话,“匹夫贱民,必不可信。”

大王心中真是这样想的么?

可为何……亲近的人都知道,这些日子里,大王夜里坐起,睁眼到天明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了。

心有疑问,惧不敢言。

乌云冷笑了会,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捏眉骨,又揉了揉,闭眼道:“你们先退下吧。”

“好的,大王!”

众将退出良久,乌云才徐徐睁开,他眼前是直直一柱香,袅袅往帐顶上升。这香是他自己调配的,混着檀香、雪松、兰草等等。当时反复试验,废了一百八十九个方子,花了一年半时间,才制成这种他最喜欢的线香。

但一直没给它取名字。

一来,是他懒得想,取名之事一拖再拖。二来,这种线香,本来是打算以“淼淼”命名的。

那时,新婚燕尔,转眼又是冯安安生日,乌云其实不曾忘记,许过她一栋金屋子。

他不能从母亲那里求得这份财力,便从兄弟珈夕那借来一栋华屋,命仆从赶制一月,给屋顶屋檐屋壁都贴上金箔,准备盛宴,还有这支饱含心血,他最满意的线香。

这一切,乌云同珈夕几个偷偷排练,却一直瞒着冯安安。

乌云的意思,是想给冯安安一个惊喜,若她提前知道,便没意思了。

因此,那年五月初三,冯安安“漫不经心”询问乌云,五月初五可以安排?

乌云道,要去珈夕家里喝酒,让冯安安同去。

冯安安唇张了重闭,过会又张,再闭,再张,忍不住问:“五月初五,可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

“你不记得后天有别的事?”

乌云晓得冯安安在想什么,心中欢喜发笑:他的王妃总是这样,像只急切的猫儿,不住地试探他,生怕他记不住她的生日。

一切早就备好了!

乌云却装作不知,蹙眉严肃:“还有什么别的事?!”不似有欺。他还非要再加上一句,“要真有别的事,你也要随我去珈夕那喝酒。那可是同他约好了的,不去珈夕会以为我忘记了!”

冯安安瞬间爆发,眼泪夺眶而出,站起来斥责乌云。

言语间难免有一两句不中听。

乌云本来是一副好心情,听得这一两句,却如耳中刺,碧空阴,也站起来,还呛冯安安。

两人越吵越凶,到最后不欢而散。

到五月初五,冯安安在竹鸦馆里垂泪,憋了一肚子委屈。乌云住她隔壁,同样憋着一肚子委屈,暗中命珈夕将金箔全撕掉,盛宴全倒掉。当时成品的线香,亦全都被乌云怒折。

他气得胸闷,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再给她庆生!

……

记起淼淼,乌云心绪又不定了。百种感情,交杂而来,一时胸腹起伏,自己都说不清。

他抬手,拍了两声响亮的巴掌,立即有侍从入内,伺候他沐浴,更衣,束发着冠,而后换了另一种清香焚上,摆琴案上。

乌云盘膝坐在案前,起手一拨,瞬起万壑松声。

帐外原本行走的云敖士兵,闻声全都驻足——他们听不懂,甚至极少接触这种汉人的乐器,但大王琴音,仿佛有种魔力,听在人耳,立刻就会被吸引。

乌云不察帐外动听,依旧沉浸在他自己世界里。这世界里有青松依山势成片,有流水顺势而下,有秋云横来,佛寺里一声晚钟。

帐外但凡能听见琴声的云敖将士,全都停下手中动作,静静站着,一开始心中的念头是好听,何其有幸,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曲。渐渐地,心随声走,竟生出菲薄之心,觉得乌云弹的是仙乐,自己是肮脏卑微的小兵,不配听这琴声。

大王的琴音,只有明月和白雪,才配得上听。

帐内,乌云的琴声却戛然而止。

他双手按在弦上,喘着粗气。

不能再弹了,他已不可控制。再弹下去,山松会扭曲,流水会污浊,云会晦暗,而钟声会胡敲一气。

因为他的心乱了。

前几天,手下连着给他报了三个坏消息,间隔之短促,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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