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20)
风雨慢慢停了,周围也逐渐恢复安静,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小咪像是感受到主人的痛苦般,从地上的小沙发艰难地爬上床,喵喵地隔着被子蹭着蜷成一团的尹以南叫着。
尹以南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密室中,到处都是镜子,每一面镜子上都是不同的她。
关于她的好多事,从小到大,毫无遗漏地被展现每一面镜子上。肮脏的、不堪的灵魂在叫嚣,她想起了那个声音,歇斯底里地一句
“你是坏人。”
将她打入深渊,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她好像走不出去了,它们吞噬着她,她的光。
她是坏人。
“喵””喵””喵”
她的小咪在叫,她的小咪没有事,离她很近,她没有被抛弃,她不是一个人。
她想要出去。
那些镜子被小咪的叫声一面接着一面碎掉,尹以南觉得自己的呼吸正在恢复,五感也慢慢回归。
窗外的天已经不再那么黑了,暴风雨也停了。
她的小咪在蹭她。
等尹以南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天光。小咪还在蹭着她,她把小咪抱在怀里,顺着毛抚摸,安抚小咪。
不一会儿,小咪睡着了,尹以南也躺下去,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尹清和任婻从各自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彼此。
他们比尹以南要起的早。
任婻看见尹清身上穿的还是原来一起买的同款睡衣,明亮的黄色,刺得人眼睛疼。
“你今天有空话,重新买一件睡衣吧。”
“这件旧了”。
尹清顿了一下,撩了一捧水,擦干后说,“好”。
“南南还没起吗?”任婻买完早餐回来,看到客厅还是只有尹清一个人,“再不起就迟到了。”
“南南,醒了吗?”任婻敲门见没应声。
“起了吗?”尹清闻声也走了过来,
“南南这个点一般应该醒了。”
尹清说完,任婻担忧地看了一眼。
“你进去看看吧。叫了这么久都没开门。”
“好,”任婻叹气,“南南不喜欢别人进她房间的。”
尹清本想拍拍任婻的肩膀安慰她,手伸出去的瞬间,顿了顿,在任婻看到前,尴尬地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南南,妈妈进来了啊。”
任婻推开门,走进去,走到床跟前,看见以南裹在被子里还在睡,招招手,尹清走了进来。
任婻指了指小咪,示意给尹清。
小咪已经醒了,睁着眼睛在以南怀里窝着,任婻轻轻地抱出了小咪,好在小咪这两天已经熟悉了任婻,乖乖地待在任婻怀里不出声。
任婻抱着小咪出去,尹清把门拉着合上,走到客厅里。
“要不给南南请个假吧。”
任婻给小咪到了些水,还有猫粮。
“嗯,让她好好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去联系他们老师。”
“好,你去吧。”
尹以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妈,梦到了儿时的伙伴,梦到了叶秦、依依他们,空白了一瞬后,接着出现了江小可,林沂北。
像是排了序,从小到大,所有关于他们和自己的美好记忆。
她梦到一条长长的路,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有夕阳,有风,没有尽头。
她一直走着,一路上,路两旁站着这些人们,他们笑着,朝她招手,叫她”南南”。
“南南,我们南南最乖了,”
“南南,爸爸妈妈在呢”
“南南,你真的好好啊”
“以南,要开心。”
好想这一觉就这么睡过去啊。
尹以南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房间铺满了阳光。
厚重的深灰色布窗帘被拉开,轻盈的纱帘透着阳光顺着穿进来的风在飞舞。
尹以南揉着眼睛坐起来,昨晚哭了太久,眼睛有些肿。
但是却睡了个好觉,好到想一觉睡过去。
她记得昨晚小咪是睡在她跟前的,猫呢?
“小咪,小咪”
尹以南穿着睡衣跑出去,小咪正窝在阳台上,任婻闻声从房间里走出来。
“妈妈”
“南南,醒了呀,去洗漱一下,吃点油条垫垫肚子。妈妈中午给你做香水鱼吃。”
“中午???”
“妈妈,现在几点了啊?”尹以南一副即将被处刑的表情。
“11点了啊,不急,很快做好,妈妈下午送你去上课。”
脏话!
她睡过了,还一觉睡到中午了,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脸渴求望着任婻。
老杨有言,无故旷课,公开检讨。
任婻像是突然想起来,“哦,对你爸给你请假了。”
尹以南送了一口气,“好,谢谢妈妈,我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