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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娇(26)

作者:景咸咸咸 阅读记录

最最安全之处,不是将军府不是那处药庐,亦非军中和朝堂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而是,自己的羽翼之下,自己的身侧!

……

*

詹瑎真正寻到黎国右军驻扎之处,已然半月之后。果不出所料,那所谓名将百里琢年逾六十,比自家父亲还要大上五六岁。壮年时是打过几场极其漂亮的胜仗,赶了南宁楚国一帮憨子出国界,收复失地四城。

他又是如何以葬送家国的军士做代价,狠下心肠非要杀了自己呢。

另。屈子国那头会这样听话,陈家与百里琢到底许了多少好处给他们?!

百里琢的帅旗插在里岑州不足五十里地的杏钺河侧岸。詹瑎伏在后边儿山背,择了一隐蔽地方蹲守了一阵儿。

薄唇抿得不可再紧了,一双剑眉也是蹙的难看,詹瑎忧虑事儿哪里只止一两件。右军驻扎的军营,做饭食的炊烟已起,眼看着便要天黑。他还没有想到进去的好法子……堂而皇之的亮身份进去,必被蚂蚁啃大象,啃得渣渣都不剩下。

他总还没到蠢成这样的地步。

与命相比,多等些时候显然算不得什么。詹瑎伏下身子等在那处,一下便是两三个时辰。一身粗布短衫穿着,没了外头的夹棉外袍,到了晚间就是明摆着挨冻。

那夹了棉絮的外袍乃是小瞎子的物件儿,他是没有兀自取来的道理的。出门便就将外袍搁在林烟屋中的椅凳上头。心觉未带走外袍是对,是以冻得鼻涕星子一个喷嚏连一个喷嚏的甩将出来,也没有觉得后悔。

估摸着时间到了子夜,詹瑎总算是站起身子。近二十的年岁了,身板子长得也是壮实,蹲着太过久长的缘故,一下站起伴着还有一阵的晕眩。

他低骂了声,蹲伏下身子,步子挪动的飞快,继而紧着窜进了杏钺河。

啧!河水当真是刺骨的冰寒。

……

这夜。林烟以炉火烘着手,摸索着抓住一根细细的铁棍子,挑了几下炭火炉子。那人在时喜欢一些许炭灰盖上炭火,到了后半夜可挑上一遍,炭火不会这样容易烧完变冷。

说起来,她默默然又算着那人走了多少时日。

大概十五六日了……

她是学会自己生起炭火炉子,比起前头胆大了许多。

詹瑎那人许也是个半憨,也不知在思虑何等矫情的事,冬日里却是会将加棉外袍脱下归还的傻子。记忆里那袍子是竹青色的样子,袖口绣有茶色之花。想来是娘亲为爹爹绣上的花色……

她已记不清爹娘的模样,爷爷说与她自己这张脸五五成的相像。乡邻是也常说她这张脸长得极好,肖极了爹娘。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见不到爹爹娘亲也就罢了,活到一十六岁,连着自己的脸也再瞧不见了。

试试想着,爹爹的衣衫穿在旁人身上会是个什么样子。该也是很好看的罢。

林烟起身,椅后的袍子也由她抱在怀里。正欲进去屋里除些衣物,早早睡下,一双耳朵听闻的响动怔了她半刻。

等得时刻愈久,便觉那些响动愈发的近了。林烟骇得抱了外袍蹲在地上,捂了小脑袋,身子颤颤的开始发抖。

那声音是如镇子被屠那日,又如捡到詹瑎的那日,并无二异!

马蹄声震,踏在沙石路上发出似如打鼓般的声响。齐奔的马匹一多,恰似万鼓齐鸣,是极其骇人的一副阵仗。这声响林烟实实在在的听过两回了,体会越来越近的响动,一时间气也难喘过来。

前两回,明显不是朝她药庐的方向而来的。

可这回听着,除了来她这药庐,林烟当真想不出这些军士还要去什么旁的地方。再者,药庐背靠的山脉是为黎国边境天然一处屏障,直壁陡坡处处皆是,比起其余的群山险上百倍。总不至于领军之人愚蠢到想要攀山而上……

林烟粗喘着气儿,强压着心头恐惧,站直身子。

外间的马蹄声又近几分,不消片刻就该到她药庐门前了。再如何惧怕也该现在就跑才是!

步子迈着都如千斤重,将怀中袍子胡乱一卷甩在肩上,林烟欲逃,那根随身的木杖子竟是“啪嗒”一声的滚落在地。无了那根杖子,她哪里走得远,登时又蹲了身子下去摸它。

直到摸了满掌的土灰在手,木杖子还是不见影子。

林烟失了心气,瘫坐在地,不可视物的双眼里泪珠子滚滚而落。外间那样多的人,下马的声音已然传进了她耳朵里,少说也是五六十人……

这遭是当真躲不过去了么……

屈子国的人抓到活人俘虏是个怎样的对待,她不是听说过。

男子被抓带回屈子国便是为奴为宦,再无二路。女子遇上军士,大抵难逃一个死字。军营中的男人整日混迹军营战场,哪知上次见到女子是什么时候呢。兽心兽行全在解开衣带,褪下铁甲,欺压上身时朝女子们说道了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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