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谈:鹿鸣岛连环杀人事件(96)
屋顶表面粗糙,没有留下脚印。方磊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厅的顶上。
冼君抬头看看天空,雨点渐渐密集,乌云又开始从四面涌上来,天色迅速变暗。看来早上的风和日丽不过是假象罢了,台风还未过去。
冼君走过来,重新用油布把方磊的尸体包起来,道:“回去之后别告诉那些平民,免得引起恐慌。”
景匀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在烟囱上伸手抹了抹,一点薄薄的灰尘。他看着冼君,同时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按在烟囱上。
雨水汇集成溪流,沿着纹路顺屋檐流下去,两人快速清理了烟囱,确保能够通风之后,赶紧一前一后下了梯子。冼君扛着方磊的尸体,景匀扛着梯子,两个人顺走廊往冷冻室方向走。
虽然已经停电,但是把尸体放进去,还是聊胜于无,起码不会被看到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每走一步,地面上就会印下水迹。
“凶手把方磊的尸体放在屋顶的目的是什么?”冼君边走边说道,仿佛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征求景匀的意见。
“挑衅。”景匀淡淡回答着。
“还有方便处理尸体吧。毕竟尸体放在暗道里会有异味。”冼君接口道。
“一石二鸟,”景匀推开仓库的门,把梯子放进去摆好,又把门关上,道:“方磊脖子上的伤口显然是到了屋顶上才有的,从出血情况看,他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凶手划这一刀,不过是为了制造血腥恐怖的气氛罢了。”
冼君把方磊的尸体放在另一个没有被损毁的冷冻室的地上,哼了一声,道:“这个凶手,行事倒是既大胆又细心,他选择抛尸大厅的屋顶,是因为在建筑的后方,没人会看到;抛尸完还要在脖子上割个伤口,是为了恐吓别人。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我开始对他产生兴趣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滴水的油布重新抖开,加以整理。之前时间关系,只是随便把尸体包了一下,现在处于对亡者的敬意,他打算仔细把尸体包起来。
“我有个想法。”景匀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说道。
“什么想法?”
“现在温度还在降低,”景匀缓缓说道:“晚上可能要点燃壁炉取暖。”
冼君冷着脸,道:“那不行,如果烟囱被堵上了,我们全都会一氧化碳中毒,冷就冷点吧,还是命更重要。”
景匀略略勾了勾唇角,注视着他,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是凶手,你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把猎物一网打尽的机会?”
冼君皱起了眉头。
他盯着景匀,眼神闪烁不定。
他在意的,是那句“如果你是凶手”。是景匀发现了什么,还是在套他的话,还是只单纯举个例子?
冼君晦暗不明地盯着景匀,景匀也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看不出他的情绪和想法。
良久,冼君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想要引蛇出洞?”
“坦白说,我对抓凶手没什么兴趣。但是,我不喜欢这种被人连续挑衅的感觉。”景匀伸手推开门,风夹着雨点打进来,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在风的洗礼下,身上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如果他不来呢?”冼君看着景匀的后背,问道。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就是现在!”冼君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手心,努力和自己的欲望做着抗争。
景匀看着旁边玻璃上冼君的映像,在外面闪电的映照下,冼君的脸忽明忽暗。
景匀淡淡笑了一下,回答道:“那他就得在安全和他自己的嗜血与杀戮之间反复纠缠,这个夜晚,他也不会过得轻松。”
冼君放开了手,掌心里被他掐出了几道深深的印迹,他往前面走着,从景匀身旁走出了冷冻室,笑道:“你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你也不差。”景匀评价道。
“你就是林卿说的那个男朋友吗?”冼君靠在一边栏杆上,问道。
景匀锁门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看他,平静地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我看过林卿的档案,”冼君对他的冷漠并不在意,边走边说道:“林卿是去年斯德哥尔摩恐袭案的受害者,她对策划人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冼君微笑着看着景匀:“那个人叫做图拉真·景,29岁就成了罗马军情局的副局长。”
景匀平静地看着他,边走边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很羡慕他?”
冼君哼了一声,正色道:“他很优秀,是绝无仅有的优秀。但是我不会崇拜他,我会超越他。”
景匀淡淡笑了一下,道:“那就祝你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