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孤光/烈火生莲(6)
眼不见为净,元樱看着桌上翻飞的书随意搁在上面,她给自己寻事做,整理屋子。
赵晢回到怀壁院时,眼前焕然一新,看她收拾整齐,赵晢将手上沉甸甸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元樱似乎听见金银首饰碰撞的脆音那是极容易辨别的声音,她抬头看向布袋,赵晢环视屋内,道:“屋子收拾得很干净,我不用担心日后娶你进了家门打理不好居所了。”
一道自天子手下传来的圣旨砸在元樱心上,她没有心情开玩笑,她擦了擦手上的灰,朝布袋走去。
“这些都是我从姚氏那里拿来的,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偷窃,她将你娘亲的房屋地契和这些金银搁置在一起,这些首饰有些年头了,看着像是你娘亲的遗物我就拿回来了,若是拿错了我立刻送回去。”赵晢看她打开布袋,里面的金银玛瑙首饰杂章地堆在一起。
元樱拿起一只羊白玉手镯,内侧刻了一个“阮”字,那是娘亲的姓氏,她顺势又拿起其他手镯,皆有印记,“你没拿错,这些确实是我娘亲的陪嫁。”
幼时,她伴在祖母的膝前长大,她没见过母亲,祖母就时常拿出娘亲的首饰放在她枕边,陪她入睡,不过那时她不懂事摔碎了好几个玉镯子,后来祖母只是告诉她,身上的衣裳是娘亲生前给她备下的,那时候母亲大着肚子,和祖母说亲手修衣裳费劲,便只修了女儿家的衣裳,说若是个大胖小子牙没长出来前穿女儿衣裳也没什么大不了,天遂了娘亲的愿望,生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
元樱拿着娘亲的遗物贴在心口处,她鼻尖一酸,泉眼般清亮的眸子眼看着就要汹涌成灾。
“若这些都是你娘亲的遗物,我去把剩下的给你拿来。”赵晢定定地望着她,她身形单薄,自窗外打进来的白光只有一方,打在她身子上映衬得整个人如秋日头顶的天一般苍白沉沉。
闻言,元樱急急地吸了吸鼻子,制止他,“不用了,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姚氏迟早都会发现的,待她发现自己的钱财不见了必定要大张旗鼓地搜院。”
明明是自己的东西,现下局势迫人,元樱不得不放下,迟早她会名正言顺地拿回这些,她隐了隐夺眶的泪花,“这些你先送回去罢。”
元樱看着熟物,一一地抚摸它们,无奈又小心地把布袋子绑好,赵晢看她眼角还湿着,“有我在,你不必担心,就算她搜院也找不到这些东西,既然是你娘亲的遗物理应由你保管最为妥善。”
手里的布袋沉甸甸的,这种沉甸甸与拿着圣旨的沉重有所不同,元樱谢他,“谢谢你帮我拿回我的首饰,但是这些银子我用不着。”她将袋中的银子拿了出来,在桌上排了一列。
银子的白光融在日光里,赵晢看向元樱时余光落在银子上晃了一下眼,他拿起一锭银子,向上一抛随后又稳稳接住,“你上午已经说过了,姚氏手中的金银不过是你娘亲店铺钱滚钱出来的,怎么现在不认自己的东西了。”
“有一点,她们说的也对,这些年确实是大夫人操劳,经营铺子,她该拿的就拿,我只想拿回娘亲的东西。”元樱将那一袋首饰放进了密室,赵晢居然没发现屋子里还有暗间。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赵晢将桌上的银子悉数拿起,右手一直抛着一锭银子玩,“这些年姚氏吞的已经不少了,你又何必替她过虑,这银子你收下不安心,那就去找个安心的用途。”
沉甸甸的银子向空中一抛,赵晢稳妥地接住,广袖一甩,手上已经无一物,他大步流星,拉住元樱一只手,“走。”
“去哪?”元樱将开启暗间的花瓶摆正,还没回神便被赵晢拉着腾空,沉重的心瞬间又迫在嗓子眼。
光天化日之下,赵晢竟然拉着元樱在空中凌波微步,他是无妨,可是元樱要紧,她担心道,“你到底要去哪,你先放我下来,要是被人看见了我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你就放宽心罢,不会有人看见你的,要真有人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大不了你把我供出来就行了。”午时的日风里渗着点点暖意,疾风扑面清爽而来。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元樱扑腾了两下脚,就算她会点功夫,可此处实在太高真要是摔下去,怕不是小命不保便是余生瘫痪,元樱决定和他好好说话,“你到底想带我去哪?”
“我说了,去心安理得地花钱寻开心。”赵晢目视前方,嘴角牵动。
元樱正欲命他将自己放下时,他们正好飞过溶溶院头顶,姚氏主屋门前,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正跪着,时不时抬起手用袖子擦擦汗,显然是在这儿跪了有些时辰了,难怪元樱从溶溶院回来没见着花枝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