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孤光/烈火生莲(26)
“樱丫头,你要是心意已决,祖母不拦你,你的嫁妆我早年就备下了,祖母一定尽全力让你风光出嫁。”祖母拍着元樱的手说。
元樱悭囊多年,自然知晓不论何时何地身边都需要银子傍身,她笑道,“祖母,你忘了吗?我娘亲还给我留了嫁妆,那些足够了,你的陪嫁好好留在身边,万一日后到了用银子的时候我和父亲不在,您要如何是好?”
老太太一双小眼睛看着元樱,受了这么多苦,无时无地还在为自己考虑,她拉着元樱的手更用力,“你今晚就别回去了,怀壁院空荡荡的,你留在这儿陪我。”
元樱未多想便点点头,她知道祖母年纪大了一个人也孤单,赵晢告诉她大婚之日在明年生辰,能陪祖母的时日也不长了,她又说,“祖母,你等等我,我去怀壁院拿点东西。”
“你缺什么尽管告诉春衾,让她去拿。”老太太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见到元樱,她有点不舍得,哪怕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
春衾候在一边,“大小姐,你缺什么,我去拿就好。”
“还是我自己去拿罢,我怕春衾姑姑不知道我的东西搁在什么地方。”元樱想了想说道。
老太太说了两句“也好也好”,又嘱咐元樱早点回来。
一出门,元樱就看到赵晢已经准备好和她一起回怀壁院,待走到人静的廊子。
“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沉默许久,两个人心中各有事情,最终是赵晢打破沉默。
刚才说的话挺多挺杂的,元樱脑中筛选后点了点头,“是真的。”
赵晢紧张得几乎要停下的心脏怦怦跳动,他有些激动,想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你知道我问的是哪句话吗?”
寂静的走廊,头顶吊着雕花灯,微弱的灯光自头顶打下,映衬着元樱鼻尖的白皙和唇上一点红,她顿下步伐,仰看着赵晢。
相识不长,元樱却知道一点,有面前男子在身旁的时候,她心里不再那般孤立无援,任何艰难的时候她都有一个可以明确求助的人。
这种感觉很是朦胧,元樱说不清是不是喜欢,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缄默的男子正绷紧神经等她回答,他的呼吸似乎急促若急湍,自高悬的山顶倾泻撞击在光滑的石面,一声又一声费力的呼吸。
“你问我的是,我对我们的婚事到底满不满意。”元樱已经及笄了,意味着她已经有了喜欢一个人的权利,从小到大她没见过喜欢的大哥哥,倒是有几个根深蒂固讨厌的人,她看着他的眼睛,听说爱慕一个人心跳会加速,在她遇见他的第一次就心跳加速了,那时他搂着她飞到半空中心跳得要疲惫阵亡,那也是心跳加速,她斩钉截铁地说,“赵几砚,我很满意。”
急湍甚箭,猛浪若奔,碰撞到石面绽开一朵澄澈的花。
跟着她的话,赵晢勾唇笑了,那是如释重负又感动的笑,他将她抱住,她不知道她的这句话无疑给了他一把监狱的钥匙,让他终于可以不用活在阴冷潮湿的愧疚里。
他说,“谢谢。”
窄窄的身子被他抱住那一刻,听到的不是掺了蜂蜜水的话,只是一句平淡如山泉的话,元樱好像心跳又加快了。
她不理解,为何他要感谢自己对他们的婚事满意,她头脑空白一瞬随后撑着他的胸膛分开怀抱。
认识赵晢时他每天笑总感觉以笑慰伤,今天他在月色下的笑温润如玉,是一块无暇的玉。
“你要是住到南山院去了,日后和你说话就没那么方便了。”南山院人多眼杂,虽然都是老太太这边的人,可很难说其中有没有姚氏的眼线。
在走廊上转了个弯,进去幽静的小道,这条路上两旁种着翠竹,竹子有一层楼高,左边的竹丛外是围墙,灰墙红瓦被竹子掩映。
元樱走在前头,脚下是一条石子路,因为硌脚这里很少有人来,她踩着突出的石子,脚底舒缓,“日后少说话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赵晢走到她身边,“我会发霉的,你不知道过去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没一个人看得到我听得到我说话,可闷死我了。”
想想确实很可怜,元樱走慢了一些,“你说话,我写在纸上回你,这样如何?”
只要能解闷,赵晢一口答应,“如此也好。”
元樱侧头看了一眼月光流转下的那张矜贵的脸,他面容清贵,很难想象他那五年没人搭理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正好走出小道,眼前就是怀壁院了。
不知是不是元樱眼花,刚才似乎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跑走了,没当场抓住,真是可惜。
“你看到那是谁了吗?”元樱快走两步回到怀壁院,院里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