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世世代代行军打仗的,军权在手,就连皇帝对他们都要敬上三分。高祖突然来那么一下,凡是有女儿嫁给皇帝兄弟的,娘家人莫不咬牙切齿。
当时洛阳的局势原本就不平静,不少鲜卑勋贵,根本就不想跟着皇帝从平城远远到洛阳。此事一出,和汉人士族更是势同水火。
局势可谓是一触即发。
所以当时贺若仪杀了徐妃的全家,甚至还把徐妃父兄的脑袋砍了,叫人死无全尸。高祖皇帝也是抚慰这个老臣,至于空有清名而无实权的徐家,只是口头上安抚几句,就此揭过。
经历过当年这事的人,不少还在。元泓此举,更像是对高祖皇帝之前所行的一个讯号。
“可不是,贺若夫人我们都看着的,多好的一个人呀,脾性也好。”坐在玲珑身旁的贵妇伸手摸摸眼泪,“没有想到,竟然是遭了那么大的羞辱。”
“新妇进门,都还要夹着尾巴三年呢。那个女人倒好,一入门就迫不及待的摆威风。竟然还使出那样的阴险招数。”
玲珑跟着那些鲜卑贵妇一道抹眼泪,贺若氏的脾气,她知道的其实也算不上好,但出了人命,不管如何,就都是徐妃的不是了。
“我那阿家,真是命苦。”玲珑攥着帕子,轻轻擦拭着眼尾。
“现在正好,拨乱反正,贺若夫人当年受的委屈,也不能白白受了。”说话的贵妇,又狠狠的擦了两下,“不知现在大丞相眼下,到底是什么想法。”
玲珑满脸疑惑的看过去,贵妇见她满脸不解的模样,有些迟疑,但过了好半会,还是道,“毕竟当年贺若夫人因为高祖皇帝一些举措,而丧命。”
“到了如今外面的局势,也一日比一日不好。外面都说,是当年做错了呢。”
毕竟已经不是高祖皇帝的那一支当家做主,哪怕是说这些大不敬的话,贵妇们胆子也大了不少。
反正朝政就是可以议论的,而且她们出身也是不凡,谁来也不能把她们轻易怎么样。
玲珑听后,她抬起手里的团扇,“说的可不是,我那阿家,若是没有当年的那一桩,到了现在,恐怕还能见着孙子呢。”
说完,一众人又凑在一块,哭了好会。
玲珑好不容易才把这么一群人送走,芍药带着乳母过来,把阿旃送到玲珑怀里。
阿旃长得越发健壮,闻到玲珑的味道,立刻咿咿呀呀的扑过来,直直的往她怀里倒。
抓住她的衣襟,哼哼唧唧的。
玲珑抱住他,伸手在他圆滚的身子上一掂量,“又沉了不少。”
芍药在一旁看着母子两个玩了会,“九娘子今日辛苦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芍药原本以为这次是家事,就算是有想要来献殷勤的,也不会太多,谁知道来了那么多人。
玲珑抱着阿旃,热天里,阿旃没有留头发,直接照着习惯给剃了个光头。只是头顶靠近额头的那块,留了头发,保护卤门。
阿旃现在长得快,而且也对外界好奇的很。明明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却已经知道使唤乳母侍女,抱起自己在外面到处走动了。
他见着玲珑发髻里的步摇金光闪闪,伸手就去抓,玲珑吓了一跳,伸手把他的手给握住。
随便拿了个其他的小玩意来塞到他的手里,阿旃顿时被手里的小东西给吸引去了注意,乐颠颠的甩着手里的小银圈,顾不上玲珑头上的步摇了。
玲珑把头上的步摇拔下来,叫侍女收好,“这些人哪里是来关心阿家的,分明就是为了他们自个的心思来的。”
她也不说多了,“你以为现在这样,所有人都很高兴么,当年留下来的隐患,现在压不住了!”
芍药对朝堂上的事,没有什么了解,也听不太明白。
听玲珑这么说,干脆就在那儿跟着道,“九娘子说的是。”
玲珑抱着怀里的儿子,心思重重,还没等她想出个大概来,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太妃吐了血,现在人昏着,看着怕是不好了。
玲珑抱住儿子的手一顿,“人不好了?”
传话的侍女低头,“从平原王府那边来的人说,说是太妃突然如此了,想要请大丞相和王妃过去。”
玲珑笑了一下,“既然还吐血了?”
她原本想是不是元洵夫妇给的说辞,但是转念一想,这夫妻两个,都不是能传出这重话的人。
她坐在那里,怀里的阿旃不满她发呆,嘴里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伸手就来拉她。
“是真的?”
那边站着的侍女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
玲珑让人退下,她抱着阿旃,一面哄儿子玩,一面满脸嫌弃,“这事一桩跟着一桩,还要不要我有个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