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随了你阿娘,不管甚么样都能过得好。”
“叔母今日来,可是吊唁的?”玲珑问。
她这么一番姿态,让尔朱氏心下很是不舒服,这里是平原王府,而且元泓之前在冀州的战事实在是打的漂亮,皇帝对他的看重,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兄弟。
“之前已经在前面走过了。”尔朱氏不得不按捺下自己的脾气,“怎么说这么久,我还得在这站着?”
她是客人,也是长辈,随意一个话头,就能拿捏得了玲珑。
玲珑笑了,“之前一直和叔母说话,还没来得及请叔母坐下,是小辈的错。”
话说的熨帖,听得尔朱氏越发火大,玲珑给尔朱氏送了水,不一会儿元英从外面进来,看到玲珑就是一愣,两人平日里也有见面,不过都是见面打个招呼,就各自散去。
现在这样,直接面对面的对上,还是除去那一次元英透风报信后的第一回 。
元英瞧着玲珑一身孝服站在那里,娉娉婷婷,比平日里见着的,更为婀娜。
她很快垂眼下来,玲珑见着她,“听说你封了公主,恭喜了。”
元英前不久被朝廷封了安德公主,算得上是有名号的金枝玉叶。元英看了一眼玲珑,她总觉得上次被玲珑困在两臂之间之后,整个人就有些怪怪的。
竟然不觉得她讨厌了!
以前两人针锋相对,到了如今,竟然有了缓和的态势。这变化让元英戳手不及,又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元英抬头就看见玲珑站在那里,她面上笑容浅淡,和身上的孝服映衬着,倒是更俏丽了。
元英反应过来的时候,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叔没了,我们家也很是痛心,记得阿叔出事前的几日,还和阿爷在一块谈天说地。阿爷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玲珑垂首下去,对她微微躬腰,“的确是太突然了。”说着她就掉了几滴泪,泪珠挂在眼睫下,和明珠似得。
元英在对面看着,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以前她嫉妒玲珑,觉得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凭什么能得了阿爷的青眼,仗着长公主的势头在贵妇里头,如鱼得水。现在却莫名觉得,兰陵长公主那么疼爱她,也不是没有缘由。
“过来!”尔朱氏抬头就见着女儿盯着玲珑,那个样子又不像是要找人麻烦的样子。
元英看了玲珑一眼,慢慢回去。
玲珑让侍女给她们端上来茶和点心,就又到外面去了。
尔朱氏瞪了元英一眼,“你刚才对上她,竟然落了下风,你到底怎么想的?”
“阿娘,这里是阿叔的丧仪,还是多少给主家一点颜面吧?”元英纠结的捏住自己的袖口,小声道。
“主家?”尔朱氏冷笑,“现在你阿叔都已经走了,兄弟不和,到时候肯定要分出来的。苏九娘的夫婿又不是世子,到时候肯定要出去,她还算甚么主家?”
元英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只是抱着端上来的茶水,茶水喝了一口,花香沁鼻,低头一看,见着茶水里飘着几朵小花,味道清新,喝到嘴里更是浑身舒服。
早听过苏九娘饮食精致,没有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陛下那么器重镇南将军,现在阿叔已经殁了,他到时候应当不止现在这样。”元英越说越见到尔朱氏冰冷的脸色,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去,“毕竟还是要继续打交道的。给个颜面,到时候也好说话。”
“你和别人都还说的过去,和她?”尔朱氏脸上的冷笑越发重了,“你该别是忘记了曾经的事了吧?”
被尔朱氏那么一点,元英想起自己母女两个,险些害的苏九娘丧命,虽然苏九娘活了下来,但也是九死一生。若是人知道的话,还不一定要闹出什么来呢。
“真是蠢的无话可说了。”尔朱氏冷冷的看了一眼女儿,“和她交好,就算有好处,到了眼下的这种境地,你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
尔朱氏这段时日没有出现在玲珑面前,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源源不断的送到她面前,她知道玲珑这段时日过得可快活着,事事顺心。
她和沈氏不睦,沈氏为人滴水不漏,哪怕清河王对她百般示好,也没见她回应过半分,家里的夫婿也没有为此红过脸。她完全拿不出什么正当的由头去闹,一腔怒火全都算在了沈氏的女儿头上。
“她过得好,那么我们就没有任何好日子过了,你怎么这么蠢!”
元英原本就忐忑不安,听着这话,更是白了脸色。
她坐了好会,终于忍不住往外面去。
外面人多,也闹腾的厉害。说起来也奇怪,丧礼原本应当是肃穆哀痛的,但除去宫里,总有乱糟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