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名头再好听,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东西,那也只是个名头而已。
徐妃险些没被亲家给气死。
因为有丧事,玲珑和元泓暂时住在王府上。入夜之后,玲珑总算是把元泓给接了过来,元泓挺了三天,整整三天都在灵前跪着。
元洵都扛不住连续三天这么守灵,但是元泓却一路走下来了。
还是最后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才被好几个宗室连哄带劝的弄了回来。
玲珑给他擦脸喂水,叫人准备了粟米粥,亲自喂他吃下去。
元泓躺在床上,两条裤腿已经高高的卷了起来,膝盖已经发青了。玲珑坐在一旁,手里持着煮熟了的鸡蛋,鸡蛋外面拿着帕子包裹,玲珑伸手过去,就把鸡蛋压在他膝盖上揉。
“疼不疼?”玲珑一边给他揉,她气元泓这么折腾自己。整整三天跪在哪里,不眠不休,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想到这里,玲珑手里的力道加大了些。不过看他眉头皱起来的时候,玲珑还是把手上的劲头给减小了。
“疼。”元泓说话的声音都有那么点有气无力的。玲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现在满脸疲惫,脸色青白,没有一点血色。这样子,玲珑以前从未见过,眼泪直接掉了下来。
元泓见着她掉泪,立刻慌乱了起来,他笨拙的抓住袖子给她擦拭眼泪,“夭夭,怎么了?是不是谁委屈你了,你和我说……”
玲珑抓着手里的鸡蛋,就往他身上捶。
“那你就把你自己打一顿好了。”玲珑说着,又在他身上捶了几下。
元泓握住她的手,他身体虚弱,就算握住玲珑的手腕,也只能虚虚握住而已。玲珑看他身形晃了两下,虚弱的似乎只要伸手一推,就能轻易的把他推开,她马上扶住他。
“今夜不过去了。”玲珑道,“你已经在灵前整整三日,该有的姿态全做足了,小叔可没有你这么孝顺,身上挂着个世子的头衔,守灵这种事,还能躲开一会的。”
元洵守灵,到了半夜,就让人在一旁打个地铺睡一会,和元泓彻夜跪在灵前完全不同。
“你就怎么这么傻!”玲珑说着抱住他,在他背上捶了下。
他瘦了不少,她几乎都可以触摸到皮肤下的骨骼。
玲珑动了动手臂,把他抱在怀里。
元泓整个人靠在她的胸口上,她的身形对于他来说,委实有些娇小,但是他委实喜欢这种被人抱入怀的感觉。
他推拒不开,也拒绝不了。干脆就放任自己沉沦。
元泓整个都靠在她的怀里,他贴着她的心口,听着她的心跳。
“我以为我恨他。”过了好会元泓开口,“阿娘的死,我到现在,依然觉得阿爷脱不了干系,阿爷所有表露出来的,与其说对阿娘有甚么情谊,还不如说愧疚来的更妥当些。可是阿爷真的离世的时候,我委实……难受的厉害。”
哪怕心里怨他,恨他连自己发妻的地位都无法保全,甚至连他这个长子都无法保全,只能由外祖父代为抚养。
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压在他的心头上,哪怕他一句话没说。也一件没有忘记。
“他对我好,我以为那是愧疚。说实话,我自己都不觉得,还有甚么父子亲情。”
他说着往玲珑的怀抱里挪的更里了一些,玲珑双臂环了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在外面所向披靡的人,在她跟前和一个无助孩子似的,拼命的抓住她。
这幅软弱的姿态,只有她一人看见。玲珑伸手抱过去,“生老病死,这也没办法。我听说,之前大王的确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叫医官来看,也没有看出甚么端倪。”
“是啊,生老病死,谁也没有办法。可是真的看到阿爷躺在那里,我后悔了。”元泓说着,脸上露出哀戚,他伸手回抱住玲珑。
“夭夭,我是真的后悔了。”
心里所有的怨恨,在看到病床上的人的时候,全都没了。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迎来生死离别。
快的让他有些戳手不及,他以为父子两人还要相对十几年,谁知道竟然这么快。
玲珑抱住他,手掌在他脑后轻轻的抚弄,“我懂得。”
她懂他的痛苦困扰,但她也知道他现在只是一时迷茫,等过了几日就会知道如何做。
元泓抱住她,“今日她没有叫你难做吧?”
“有那么多人看着,你之前做的那场落了她的颜面,她知道厉害,也有分寸。”
元泓吐的那一口血,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整整三日守灵,没有休息过片刻。在玲珑和玲珑交好的那些女眷的传播下,估计也有不少人知道了。
徐妃就算想要为难她,那么多双眼睛,也该收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