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泓作为贵客,苏昙自然不能慢待了他。
“你这么点年纪就喝酒了吗?”元泓看着苏昙尚稚嫩的脸庞,从他手里将酒杯拿过去。
元泓低头嗅了一下杯中的酒水,冒腾着一股浓厚的桂花香。
“渤海公,我已经长大了!”苏昙不服气道。
“这酒倒是闻着不错。”元泓抬头道。
苏昙听元泓这么说,得意起来,“这酒是我阿姐酿的,全洛阳,就我家一家有。”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泓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苏昙看着就急了,“那是我的!”
“你还年少,不能喝酒。”元泓回味了一下桂花酿的醇美,回头来,却是一副教训的面孔。
旁边的清河王看的发笑,“这个不算甚么,十二三岁,我们鲜卑儿郎里,如果有手脚快的,都可以做阿爷了。”
苏昙在家里哪里听过这些!他甚至都不会让侍女近身伺候,脸顿时红了。
他站在那里,满脸通红,嘴里动了几下,都不知要如何反应。
“阿叔,他年纪还小,别逗弄他了。”说着元泓回头过来,“这酒我喝着不错,送我几坛如何?”
酒水这些东西,贵客想要,自然是要送的,只是这酒是玲珑自己酿的。家里也不是很多。
苏昙鬼使神差的开口,“可是渤海公不是修道么,修道之人忌酒色,远荤腥。”
“以前我是,遇见你阿姐之后,就不这样了。”他说着,持起酒杯,手指在酒杯上的花纹上摩挲。
清河王闻言,放声大笑。
苏昙原本恢复过来的脸色,顿时红的滴血。
“我、我给两位敬酒过了,先、先去看看叔伯们。”
说完,苏昙立刻脚底抹油开溜。
清河王笑吟吟的,“怎么,还没有抱得美人归?”
元泓不欲在人前表露太多自己的私事,只是一笑,没有作答。
苏惠混在女眷里,她看着那个皎皎如明月的年轻男子坐在那里,和天人似得,叫人不敢靠近。苏家的许多小娘子,早就发现了元泓,毕竟那么耀眼的人,想要看不到也很难,小娘子叽叽喳喳的兴奋议论他。
甚至有些小娘子还道,“这样的人,若是能做夫君就好了。”
女子和男子也没什么区别,看着漂亮俊俏郎君,尤其那种身份高贵,总喜欢发痴梦,觉得那相貌好出身好的郎君对自己情根深种。
苏惠开口,“别想了,那是九娘的。”
她声音里还有几分嘶哑。其他小娘子听后,交头接耳一会,满脸失望,过了一会,有人开口道,“七娘难道不想去抢?”
说完,其他小娘子也哄笑起来。
这段时日,苏惠抢玲珑的求婚者,结果被人丢弃在外的消息,迅速传遍苏家。
玲珑就算再怎么样,也是尚书左丞的女儿。而是苏惠的父亲是白身,于家怎么可能瞧得上。
苏家的那些待嫁小娘子们耻于苏惠所为,就算是抢男人,也不该抢自己族妹的。
“算了吧,也是不谁的眼睛都和于六郎似得,分不清美丑!”
这么一说,顿时引起哄然大笑。
也是,玲珑长得可比苏惠要美多了。好多人都在私下里腹诽,说于六郎是不是眼瞎了,竟然放着大美人不要,竟然吃起清淡小菜起来。
苏惠脸色红红白白变幻,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会引来旁人的嘲笑和不齿。
元泓和清河王出席苏家长子婚宴的消息,迅速传开。
洛阳里最不缺少专营之辈,哪家得势哪家失势,只需要一个白天,就传的到处都是。
元泓在中书省,清河王是实权亲王,哪怕只是去吃喜酒,也能让人浮想联翩。
徐妃听说之后,“难得,他竟然也有中意的人了。”
元泓总是清透的让她恐惧,好像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在他的眼中。记得她父兄死了,她在池子边看到他,哪怕她对他生出了杀意,他还是冷漠的看着她,似乎她在他眼里就不是个活物。
“王妃是否还要去给大郎君说亲?”张氏拿出一支步摇,在她发髻上比了比。
“这种招数,用了一两次就行了,过犹不及。”徐妃说着笑了,“其实也是好事。”
“王妃?”张氏听不太明白。
“因爱生怖,之前他无情无爱的,朝堂之上也拿不住他的错处。”徐妃把头上的步摇拔下,看着尖尖的那一头。
她知道元泓前途不可限量,怎么可能放任他这么下去,她一直私下寻他的错处。可是元泓比她想的要狡猾的多,哪怕上山修道这么多年,也没有真的把他修成一个于俗务完全不通的傻子,为人处世滑不溜秋,简直难对付至极。
人在朝堂,于污糟之中,别想超然物外。徐妃的母家已经指望不上了,但是徐妃还有自己的心机,她知道皇帝对宗室们颇为忌惮,前几年搜罗了一堆罪名,将几个叔父辈的亲王谋杀于深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