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味甜蔗的初恋(7)
「……」
想到这儿,她觉得秋澄光身上生发出了几分昨晚所没有的魅力,然而归根到底,只是一种想让看看“表哥喜欢的女孩子到底什么样”的好奇心在作祟。带着这份好奇心,夏榈檐和秋澄光打招呼时,眼神变得格外暧昧。
秋澄光隐约觉出哪里不对。
“对了姐姐,”拿着包子坐下,夏榈檐忽然问,“这边学校的夏令营一般都干什么,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秋澄光转过身来,“我不是在这边读的书。而且,一般只有私立中学才会办夏令营。你要去哪里读书呀?”
“松禄中学。”
“好像是个贵族学校。”
夏榈檐不咸不淡地笑了:“学费挺贵,一年好几万呢。”
“今天要去报道了吗?”
“是啊,这表哥怎么还不起呐?”
女孩刻意拉长了尾音问,秋澄光灵敏地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她不自在地脱下了围裙:“估计睡迟了。”
“也是。”
归于璞起得很迟,是夏榈檐上楼捶门才把他吵醒的,他根本忘了今天要领她去报道这一茬事儿了。
匆忙地洗漱下楼,夏榈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置气,秋澄光坐在餐桌前用餐。归于璞走了过去,手指抵着掌心,人高马大地站在桌前,却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不知该拿桌上的哪个包子或拿杯豆浆。
就在这时,夏榈檐回过头来天真地囔:“澄光姐姐都给你装便当盒里了。”
秋澄光猛地心头一惊。眨了眨眼睛,她头也不抬地,将盒子往前一推。此时,她的内心有一头额前刻着“早安”字样的猛兽被一条粗大的铁链拴着,尽管想冲出去,但是双腿发软。
明明昨晚下定决心一定要和他说早安了,刚才他走下楼的几秒钟又暗自笃定了一番:“早!”、“早!”、“早啊!”。可等他真的到了跟前的时候,她的喉咙又像被包子噎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把盒子推出去之后,她又故作淡定地收回了手,认真吃包子,茫然地盯着洁净的餐桌,心里像虫啃噬一般。
归于璞伸出手去接过餐盒,安静地看着她:“早安。”
秋澄光难过地抿住唇,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时,看见他的脸庞,她又将“早”吞了回去,只在喉头发出闷闷的、不愉快的一声:“嗯。”
言不由衷。
*
温醒发消息来问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时,时针正好指向六点钟。
从银行辞职之后,秋澄光难得可以享受一回不用加班的幸福。她正准备回复一个大大的“OK”,济慈院的来电却覆盖了微信界面。
秋澄光的心蓦地一咯噔,接了起来。
四十分钟之后,她出现在了济慈院旬书楼的三楼。
一间素白色装饰的小屋子内,一位中年妇女平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蓝靛色的被单,两只骨瘦如柴的手搭在肚子上。她的面容很是祥和,只是薄唇没有什么血色,脸色也很苍白。
秋澄光.气喘吁吁地在门边站住,坐在床边的许栀梅闻讯起身,招呼一个看护人员进门,随后带着她到了会客室。
这间会客室,秋澄光没少光顾。
第一次来,她孤身一人。懵懂又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按照院长的指示,办理了一系列复杂的入住手续后,便把母亲交付在了这儿。
第二次来,她仍是毕恭毕敬。距离上一次到来不过短短三个月,她熟练地完成了入院手续的办理,将刚才躺在床上的人托付在了这儿。
两人女人一前一后牵绊住她,将她和这间小屋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之后接二连三的光顾,没有一回是令人快乐的。记忆很沉重。这一小小的茶室盛满了她许多难以诉说、难以承担的愁苦。
秋澄光在沙发上坐下,没能掩饰住疲倦。她的黑眼圈很重,眼睛也有些血丝,精气神看上去很差。
见到她这副模样,许栀梅关切地问道:“还好吗,最近?”
“嗯,只是昨晚没睡好,不碍事儿。说说盛阿姨的事吧。”
许栀梅一边泡茶一边讲述事情经过,她小心着意地拣着词儿讲,但她发现,多少次了,无论她如何委婉,秋澄光的眼眸总是会因为这类事情一黯再黯。她心疼地看着她,问道:“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拿些糕点。”
“不忙,”秋澄光忙说,“对不起啊梅姨,真的一直给你们添麻烦。”
“不是给我们添麻烦,是给你自己添麻烦。不是我说,这根本不在你的责任范围内。”
“其实我没有承担什么责任,这里本身就是救济院,我能做的就是过来陪陪她。”
“她还有家人吗?”
“有,但目前……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