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灵不一样,他们的身体仍旧能够感知四季轮转的每一种温度,只是他们可以依靠术法来使自己不惧冬日严寒,更不惧夏日炽热。
对于常年深受寒症折磨的慕云殊来说,这是再好不过。
来接逐星和慕云殊的,不是司机陈叔,而是晏灵川。
“我那爹非得让我来接你们俩,”
晏灵川说到这儿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你交女朋友就交女朋友,二叔着急很正常,你说我那爹他跟着好什么奇?”
“你现在叫爸爸叫得很顺嘴呀川叔。”逐星捂着嘴笑。
“……没办法,谁让我这躯壳是他儿子的呢。”
晏灵川无法反驳,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叹了一口气,“就当是我欠他的吧。”
毕竟对于凡人来说,他这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他知道,他的儿子早就死在了那场惨烈的车祸里,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脾气爆,却又很容易心软的老家伙,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丧子之痛。
“那我也不能叫你川叔啦,”
逐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探头到前面望了望他的侧脸,却被慕云殊拽着后衣领给拉了回去。
“坐好。”慕云殊淡声道。
逐星只能乖乖地坐着,继续跟晏灵川说话,“你这样子可年轻了。”
更何况,晏灵川现在的这副躯壳是慕云琅的,而慕云琅又是慕云殊的堂弟,慕云殊得管慕羡荣叫大伯……
逐星要是还叫川叔,这辈分可就真的挺乱的。
“那就叫哥!”
晏灵川对这些倒是没所谓,“反正我也不太想被你叫叔,配不上我年轻英俊的容颜。”
他“啧”了一声,又抽空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自己现在这张脸,然后他像是还有点不大满意,“这张脸还真没以前的我帅。”
主要是黑了点。
“以前明明是你非要让我叫叔的……”逐星嘟囔了一句。
在逐星跟晏灵川聊天斗嘴的时候,慕云殊一直安静地听着,也懒得插话,只是偶尔像是有些不满逐星忘了他的存在似的,他会轻轻地拽两下她的发辫。
等她看他的时候,他又捏几下她的脸蛋。
到了慕宅之后,逐星和慕云殊从车上下来,晏灵川就把车开走,往车库的方向去了。
这里的一切对于逐星来说,都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到底是不一样的。
之前她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这里都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除了慕云殊。
那个被她塞了一柜子零食的小孩儿怕是不能算的。
因为逐星只跟他折过纸飞机来交流,简短的话都写在折纸里,那个小孩儿一直都猜不出她是谁,还以为她是提早给乖小孩送礼物的圣诞老人。
而今天,她终于不再是隐形透明的存在,她也将重新面对这里的所有人。
没由来的,逐星有点紧张。
幸好从大门到花园的路上,慕云殊一直牵着她的手。
虽然此时还未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但这园子却也不显单调,假山顽石,阑珊树影,同这临着长廊的一汪湖水,仍旧是很雅致的景色。
春秋开落,四季来回,好似这里的每一段光景,都有着它独特的韵味。
到底是慕家的老太爷花大价钱买下来的老宅子,这大宅院里的每一处,都不曾显得赘余或逊色过。
逐星跟着慕云殊走进慕羡礼的院子里时,
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一边打理着西装外套上的褶皱,一边跟站在旁边提着一个食盒的贺姨说话。
“……二爷你这样会不会显得太严肃了些?”
贺姨看他穿得正式,又打量了好几眼,斟酌了片刻,才说。
“正式点不好吗?”
慕羡礼还在系扣子,闻言抬头看她,“我这不得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谢少爷不是说那姑娘看着年纪挺小的吗?”
贺姨说,“二爷你这样会不会吓到小姑娘?”
贺姨这么说是有理由的,毕竟慕羡礼穿着的是他自己衣柜里最贵,颜色也最深的那一套,他原本长相就有些严肃,轮廓有些冷硬,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有多和善,可若是不了解他的人,怕是都会觉得他比较难以接近。
贺姨也算是照看了慕云殊十多年,听见他有女朋友了,她也特别高兴,知道今天慕云殊要带他的小女朋友回来,她昨儿夜里睡前就定好了今天的菜单。
这会儿她原本是要来收走慕羡礼吃过早餐的碗碟的,却见慕羡礼换了一套西装,站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一副不安宁的样子,她就留在这儿跟他多说了几句话。
慕羡礼多羡慕贺姨呀,贺姨年纪比他大两岁,小孙子都有了,可他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担忧着慕云殊的身体状况,见他对外界那样抗拒,慕羡礼也根本说不出让他去接触女孩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