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手遮天(683)
“我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一时没有推脱过去,搅了那趟浑水。翟大郎是个胆子大,又没有脑壳的,不然的话,不会寻温氏……唉,原本我都已经说动了……”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王八羔子,脑壳一热,竟然想着把温氏连同刚生下来的翟准一道儿拐出城去。他们两个郎情妾意,把老子整得死去活来的。”
“温氏的夫家,认为我是来给他打障眼的,要不姓翟的趁着我说话的功夫,把人给偷走了呢?后头那是一片混乱,翟有命上辈子怕不是个摸金的,掘了多少人的祖坟,方才生了这么个报应儿子。”
“总之,最后,温氏被抓回来了,当夜就暴毙了。翟大郎那厮抱着孩子,逃出了东京城。化生子自己跑了,留着我同他爹擦屁股。”
“翟有命那个缩头乌龟,整出了一副将儿子逐出家门的苦情戏,锅都叫老子一个人背了。我是文臣,正对了他们的路子。好家伙……后来事情收不了场了。”
谢景衣听得迷惑,“阿爷你就是坨滚刀肉,大不了就宣扬出来,丢的那是姓翟的同姓温的脸。干你屁事?至于欠了老妖婆人情,除非这恩情,是她硬塞的。”
永平侯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掌,“三囡果然肖我。我就是这样干的,话本子都写好了,就等着茶楼里传唱了,翟老贼坑我,我就坑他呗。”
“可有人非得做恩人,怕不是学了吴老将军夫人的,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就没有见过有人塞了簪子,来记恩的。还她个屁!”
第518章 眉目
谢景衣并不意外。
是人便有恩怨。通常都是那欠人恩情的,留下个信物,譬如多少年之后,遇到了过不去的坎儿,便拿这个来寻我还债;
亦或者是这玩意你收下,多少年后,你生出了个儿子,拿着这个来寻我,把我闺女给你抵债。拿人抵债说起来毕竟不美,于是他们整了个佳话,叫做指腹为婚。
齐太后逆道而行,其中自然有蹊跷。
“人死都死了,你还操心这个做什么?有这闲功夫,不如操心下你肚子里揣的崽子是男娃还是女娃。”永平侯整了整衣衫,用手划拉了木架子上垂挂着一排香包,选了其中一个,悬挂在腰间。
“我操心一下,崽子就能随心所欲的变男变女了,操心这个,不如操心一下翟准他爹到底给戴了绿帽子。”
永平侯又从一排折扇中,选了一把写着逍遥自在四个大字的,晃悠了几下,“管我屁事?”
谢景衣二郎腿一翘,从拿扇子中抓了一把,扇了起来,“这个归我了,我出嫁你送我那么个晦气簪子,拿这个抵债了。”
永平侯伸手想要抢回来,眼瞅着快要挥到谢景衣的肚子,又停了下来,“你倒是眼尖,挑了个最贵的。”
谢景衣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说我出嫁开了库房要挑最贵的;再说了,没有我,您有这么逍遥自在?钱不全掌在您那个蛇蝎心肠的下堂妻手中了?”
“啧啧,可怜见的,别说玩儿扇子了,也就能自己个拿纸叠上一把,沾点墨随便哗啦几下了。”
永平侯一梗,胡子都翘了起来。
谢景衣到底还要问事,不敢说得太狠,“怎么同您无关了,您也知晓我这张嘴,那是有啥说啥的,万一碰见了那家人,嘴上每个把门的,一脚踩进了人心窝窝里,戳出个洞来。”
“您知晓我是不知者不罪,可别人不知道啊!这东京城里,谁不知道咱们爷孙二人感情深厚,啧啧……那家人定是以为我听了您的命令,对其故意嘲讽啦。”
“这一想,不又想起您来了么?想当年,您还是官家面前的红人,想怎么样都行;如今可就不一样了,你就是拿出话本子,人家茶楼说书的,还得收您大把的银子呢。”
“您看您这日日逛花楼的,钱得省着点花不是。”
永平侯惊讶的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你怎么知晓我要去做什么?”
谢景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瞅瞅您,穿得跟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平日里懒得躺在床上伸腿,这热了吧唧的天,倒是搁院子里打起拳来。这分明就是上了年纪的老梨花,对小海棠居心叵测的典型表现。”
“那么多香包,偏生选了最风骚的一个;选扇子的时候……”谢景衣说着,顿了顿。
“阿爷,您那眼睛,在写有多情公子四个大字的扇子上,流连了起码三息的时间,啧啧……”
永平侯将手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不是我说,阿爷,我字写得比那个好,不如我给您写一个。多情公子不适合您,明明就是风流阿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