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澈道：“你认为那里是你的家？”

棱儿认真地说：“我、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意思，但是，我想一直跟着枫枫。”

冷千澈好笑地看着她：“可如果你的枫枫做了坏事你要怎么办？”

棱儿垂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做了坏事是要认错道歉的。”她还看着冷千澈，认真地说，“枫枫不会做坏事的。”

小孩子心性还真是执拗。

冷千澈轻笑，道：“可如果他就是做了坏事而且还杀了人，你要怎么办？”

“杀人是要受惩罚，是要付出代价的。”棱儿垂着眼睛，有些伤心，“我不想要枫枫付出代价，那、那我就替他付出代价吧……”

和上一世的答案一样。

——冷千澈也不知这句话的跟前是要加上“竟然”还是“果然”了。

棱儿看着淡笑的冷千澈，突然道：“枫枫，是杀了人了吗？”

上一世的陆亦枫为了上位杀了的人无数，这辈子虽然还没有上辈子那么凶残，但是红羽查过，这辈子在他父亲手下的帮派试炼的时候竟然也杀了不少人。

于是冷千澈毫无心理负担地说：“是。”

棱儿一愣，又急急问道：“那、那是杀了多少啊！”

她的手下攥紧了轮椅的扶手，指尖微微发白。

冷千澈忽而觉得眼前这少女这些年要是没了陆亦枫还真是一点儿都活不下去——就这么她一说什么都信的性子，绝对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棱儿见冷千澈垂眸看着她也不说话，更加急切了，如果不是莫名其妙不敢接近冷千澈，她早就忍不住上手抓住冷千澈的袖子了。

“杀了……”冷千澈的眸子落到阳台外的那湛蓝天空上，“很多，多到他哪怕就是坐一辈子牢也还不起，哪怕就是死了也还不起。”

棱儿失力的坐在轮椅上，眼泪一滴滴从眼眶内流出来，她哭的时候很安静，看起来完全不需要别人安慰的样子，只自己默默哭了会儿就把脸上的泪抹了，然后问冷千澈：“我如果死的话，可以替他吗？”

冷千澈道：“不可以。”

冷千澈是绝对不会让棱儿死的。

冷家的血脉不多，棱儿的性子冷老爷子肯定喜欢，倒是可以让她多陪陪冷老爷子——只这这么一点儿，她就不能死。

冷千澈现在才展现出她强势的一面。

她不觉得自己能控制所有人的生死，但是眼前之人，她还是可以掌控的。

她眸光淡淡地看着眼前面色发白的明艳美人，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棱儿整个人都丧了：“……没有了，谢谢姐姐。”

她倒是没有再胡搅蛮缠。

冷千澈却道：“你不要再叫我姐姐了，要叫的话可以叫哥哥。”

棱儿睁大眼睛，忘记了悲伤：“可是、可是……”

可是哥哥是男生的称呼啊。

冷千澈打住了她的话头：“没有可是。”

棱儿垂着头应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冷千澈知道陆亦枫对于棱儿的意义非凡，所以她现在这样还算是比较好的——冷千澈是故意这么跟棱儿说的，先让她做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等冷千澈报复陆亦枫了棱儿才哭着去拦。

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冷千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孩儿看的童话书递给棱儿：“看看？”

棱儿不知为何，并不敢忤逆眼前的少年，她接过书，道过谢，心不在焉地看着，眼泪时不时落下来，又被她擦掉，继续掉，最后她干脆任由眼泪落下，强逼着自己看书。

冷千澈很满意这种听话的孩子。

哪怕就是哭也只是默默的哭，并不会让冷千澈觉得厌烦。

她拿起自己的书，手执一杯茶也看了起来。

外面阳光正好，阳台上的花瓣被微风轻轻吹起，一圈一圈地绕着飘进来，最后轻轻落到了冷千澈的发丝上，让抬起眼的棱儿看愣了眼。

她有些纳闷。

明明是个神仙一样的姐姐啊，为什么要叫哥哥呢。

或许是真的看书可以缓和心神，棱儿逼着自己看书后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现在也是可以平静地拿着书继续看了。

她竟是觉得眼前这安静的环境令她很舒服。

——虽然在之前她所居住的环境和吃住都是很好的，但是棱儿还是不快乐。

小孩心智的人类似小孩。

哪有小孩儿愿意被天天关到一个没有任何人陪着的房间里呢。

就算棱儿很乖也是受不了的。

此刻她拿着书，旁边还坐着一个和她一样一起安静看书的人，棱儿心里的欢喜竟是有些控不住了一般。

就连那些悲伤都能渐渐冲淡。

棱儿一边想着自己好像是不是这样不太好一边垂着眼睛静静看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