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炘起身行礼,决定先探探口风:下官不才,但是论到行医救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医者父母心,就有须救急,下官正是给娘娘送治病的药来了。
哦?瑜昭仪侧卧着,微微前倾上身,一脸的期待:说来听听。
有句话娘娘或许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这娘娘的病根何在,就因往何处寻找救命的药。墨夷炘意有所指,暗示她刑部彻查慕容云勾结外敌一事。
哎。瑜昭仪听到此处又叹了口气,似有不解的难题,郁闷着:本宫也知道要找对药方才可救人,只不过,如今亦有两幅药方摆在本宫面前,本宫不敢随便服用,深怕若是服错了药,这治病不成反致命啊。本宫心里着急着,却又无法可施……
墨夷炘低着头,嘴角翘起,笑了。看来墨今所言不假,如今最着急解决问题的不是他,是瑜昭仪才对。而最有可能解决这个困局的也是瑜昭仪,只不过有本事解决问题的,却不一定是可以看清问题症结所在者,还需要旁人指点迷津。
娘娘所说的药方,下官略通医理,或许可以为娘娘解惑。墨夷炘语气缓缓的,边说边微抬起头观察瑜昭仪的神色。
恩。瑜昭仪淡淡的笑了,侧头看向别处说道:其一者,除去毒瘤。其二者,用药压制。可是却不知这身长毒瘤的人是不是愿意除去啊,若是此人仅仅是想用药压制呢……若是贸贸然除去,岂不是违背了此人的心意?
墨夷炘直起身,一脸的胸有成竹,回道:行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如今,四者皆以齐全,以下官行医的经验来看,此人必是不愿贸然除去毒瘤的。须知道,除去毒瘤亦是存在风险的,与其毫无把握的莽撞行事,倒不如先以药压制一二,待到毒瘤毒性减淡,再做个一干二净。以此,病者身体所受的风险的与后遗症,便会减到最小,如此不管是否顺了病者的心意都是最以保万全的做法。
瑜昭仪听后这才舒展眉宇,眼中泛出清透的幽光,就连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畅快:墨修媛果真好眼光,大人你不但医术高超,就连人的心病也如此会医。本宫谢过了。
墨夷炘拿着瑜昭仪的赏赐退出了宫房,往返回太医院的路上走着。此时的他才真算松了口气,很显然方才的一席话瑜昭仪已然明白如何做,相信刑部过了不久亦会有个方向去查了。
只要刑部顺着礼部尚书在这次的事件中是备受冤枉的这条线查下去,那么这次的风波一旦平息,怜贤妃自然可以渐渐恢复以往的风光。而宥淑妃就算是有恃无恐,也会多顾忌一个人。这样……对她好,对所有人,也好。
哎,世事多变,究竟我何时才可以跳脱出这座皇圈圈……墨夷炘叹着气,步履缓慢的走着。待到行近太医院之时,眼见院门就在身前不远,他却又突然不想进去了。
墨夷炘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开始惧怕此地,亦或者说惧怕这座皇宫。
这里的人与事太过复杂、太过多变、太过可怕,不但众人皆是如此,就是一张白纸飘进来亦会被瞬间染黑,随后被火焚之……却连灰烬都不见得飘的出去。
墨夷炘自问他不是一张白纸,可如今的他又算不算是在引火自焚呢?
他自嘲的笑了,摇了摇头,抬脚毅然决然的踏进了太医院……
裳嫄宫
主子,今儿个墨夷太医前来,这……公伯芸为墨今梳着头,话语间却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吧。墨今看着镜中的自己,人似乎还是那个人,只是心境却在不觉间苍老许多。
这……公伯芸突地跪下,语气有些担忧:奴婢知道主子智慧非凡,只是今日主子未免太过犯险,若是行差踏错……奴婢恐怕主子……今日墨夷炘走后,墨今忙叫公伯芸加快脚步暗自通知瑜昭仪的贴身宫女病者,寻医墨夷。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墨夷炘前脚走,后脚瑜昭仪便突然晕倒?
墨今低头看了看公伯芸,一手扶起她:起来吧。随即又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发髻,轻抚着镜奁上的一只镶嵌菊花式样的钗,缓缓说道:本宫这次不会下错棋。你不是才说前几日皇上将菊花茶赏给了宥淑妃吗?
是的,还是由文总管亲自送去的。公伯芸有些疑惑。
这就对了。墨今站起身,懒懒的走向卧榻:菊花茶性甘、味寒,散风热、利于清火,宥淑妃火气这么大确实是配得上的。皇上的这番暗示宥淑妃懂不懂,本宫不知道,也不关心。但是本宫却有此看到了另一层意思。
公伯芸跟上前,为墨今铺平卧榻上的软垫,墨今随意的一坐,侧卧着。
她微眯着眼,假寐着,心中淡淡的回忆着这几日的微妙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