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笑闹了一番,谢描描在帐房内又消磨了两个时辰,已近晚膳。自那日苏宁哭了之后,秦母也曾叫了谢描描前去责骂,可惜秦渠眉相随在侧,秦母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他二人离去,银子是一分未支出来。今日君少前来,她与苏宁自是不会前来赴宴。
谢描描收拾停当,在敏儿的陪同之下前往,沿路见丫环们皆比往日精神百倍,有不少穿红着绿,竟然还擦了胭脂,她由不得将敏儿打量一番,见她还是通身素净,调笑道:“若是这位君少眼睛没问题,应该懂得清水出芙蓉这话,而不是只知道闻那脂粉香。”
敏儿笑道:“少夫人,你再说下去,菜都凉了,庄主要追过来了。”正说着,已到了偏厅,还未进去就听得一把有点熟悉的声音道:“大哥,嫂子莫非是抹不开脸,不好意思来?我看不如大哥亲自去催一趟吧?”
谢描描倒也没往心里去,见敏儿已掀起了帘子,一脚迈了进去,口里笑道:“夫君,我有事耽搁了一会,来的晚了,还望君少见谅!”抬起头时,只见桌前坐了两人,一个不消说,正是秦渠眉,见她来了,柔声道:“娘子,过来。”另一边坐着位令她作梦也想不到的人物,正是那令她感慨人生悲摧了无意趣的雷君浩。那人此刻正笑意满面看过来,哪知半途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笑意立时凝固在了脸上,连声音都不觉有丝颤抖,不能置信般道:“描描?”
谢描描危急关头想起来的唯有逃跑一途,转头便向外冲去,没成想敏儿在她后面,此刻恰走进来,被她一头撞倒,主仆两个跌在了一处,头上珠钗“啪”一声掉下来,她再顾不得整理,只想夺路而逃,眼前人影一花,已有两人面色铁青立在她面前, 她知道逃跑无望,审时度势,爬起来一头扎进秦渠眉怀中,紧搂着他的腰死不松手,连身体也忍不住哆嗦起来,急促道:“姐夫救命!姐夫救我!”
雷君浩勃然大怒,咬牙切齿道:“谢描描,这是怎么回事?”伸出手来就要将她从秦渠眉怀中揪出来,可惜她死不肯出来,豁出命来只抱着秦渠眉不肯撒手,秦渠眉尚蒙在鼓里,见这二人闹的不佳,使个眼色让敏儿带着厅内侍侯的人掩门出去了,他轻柔拍着怀中谢描描的背,柔声道:“描描别怕,为夫在这里,别怕!有事为夫会替你作主的!“抬头对着暴怒中的雷君浩道:“君浩,你快别拉她了,看吓坏了她!万事好商量!”
雷君浩额上青盘暴起,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怒道:“放屁!大哥,要是你的未婚妻子某一天成了你的弟妹,你会不动怒吗?谢描描,你给我出来,少缩在大哥怀里,我不管你们怎么成的夫妻,全都不算数!你我早就订了婚,连婚书都有了,只差拜堂成亲了!你给我走,现在马上回雷家堡成亲!”
秦渠眉从来冷静淡漠的脸上似被巨锤狠狠敲过,一下碎了,呈现崩溃的迹像,只差声音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君浩,你说的可是真的?”搂着谢描描的双臂不由松了一松,似有不舍之意,立时又紧搂在怀,见雷君浩红着眼睛道:“大哥,这事难道还做假不成?你问她是也不是?”两手拉着谢描描,仍是要使劲将她揪出来。
谢描描死也不肯出来,抬头直嚷嚷道:“姐夫,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自小就跟顾无华两个喜欢捉弄我,我在他们手上吃了多少亏,要不然我小小年纪,不在家好好呆着做千金小姐,跑到道观里吃苦受累学什么武功啊?姐夫,这个人不是好人,长的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子,油嘴滑舌,口蜜腹剑,你万万不能相信他!虽说雷伯伯是好人,可好竹出歹笋,他就是那棵歹笋!”稍稍侧脸看见雷君浩面上表情,也不知是悲是怒,只觉似一个人难受到了极点,但,好在这次他没落泪,倒并不能教她的态度软化下来,见秦渠眉并无松开手的意思,她稍稍安了下心,瞪了雷君浩一眼,道:“你让我说,我说的这些事难道是假的吗?依我说,你就该跟顾无华那个贼婆娘去成亲,两个一丘之貉,正好夫唱妇随,也省的祸害别人了!姐夫这么好的人,正该找个好姑娘来匹配。”
雷君浩茫然松了手,痛心疾首道:“描描,你这说的可是实话?”
谢描描连连点头,“实话实话!真心真意的实话!若说的不是实话,就让我嫁给你,一辈子伤心难过,话该被你欺负!”大概她心里觉得嫁给雷君浩便是最为可怕的事情,是以张口发誓便是这话。
秦渠眉虽心中激荡不已,万料不到谢描描竟是雷君浩的夫婚妻,一瞬间心中千思百转,但他到底年长几岁,心思缜密一些,眼见着雷君浩面色惨然,更想起他曾提过的,自已中意的那个小丫头。他还记得雷君浩当时道:“大哥你不知道,我中意的那个小丫头,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不但可爱,而且倔强,小时候我没少欺负她,但她怎么都不肯哭。我越想让她哭她越不哭,她越不哭我就越想欺负她……真是……等她及笄了,我一定要让父亲前去提亲,将她尽快娶进门来。”他越想越同情这位义弟,只觉人生兜兜转转,竟出现了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凭他二人在此拉扯定是说不清楚,只得劝道:“君浩,此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