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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安心做鸳鸯(25)

他略微点点头,道:“那书案左手下面的格子里放着算盘,桌上有纸笔,若要我雇你,且先算一本帐来试试?”

谢描描敏感的从这话中嗅出了一丝怀疑与宠溺,更激起了她的好强之心,立时扶着桌案坐了下来,摸到了算盘,将帐本凑近了琉璃灯盏旁,立时噼叭啦碰珠如雨,手势竟是极为娴熟,虽眉眼饧酥,但大脑无比清楚,教一旁秦渠眉目瞪口呆,不能置信。

谢描描见得他居然真正呆住,更是得意一笑,算珠拨的飞快,酒意醺然,便如同金算盘老爷子坐在谢家帐房之内一般,心无旁鹜,专心致志算了下去。

恨无休

ˇ恨无休ˇ

回暖园内,秦母一早起床,便得到小僮来报,说是庄主已将帐房之事交予少夫人打理,现如今少夫人坐镇帐房,凡银钱支使,皆有少夫人作主。秦母当时听了,不过唇角露出来一点笑罢了,待得那小僮出去以后,一把便将榻几上的一套团花斗彩茶具给推了下去,茶水四溅,哗啦啦碎了一地。

苏宁过来请安,见得姑母发了大火,吓得一跳,上前连连拍着她的背,替她缓气,边柔声劝慰:“一大早的,姑母作什么发大火?水米未进,也得小心身子,凭是谁,也不值得为那起小人气坏了身子吧?”

秦母气怨难平,手指着紫竹院,颤声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自小养大的儿子,翅膀硬了就要想着掌权,我不过是想着他尚未成亲,替他管个几年,到头来两眼一闭,这家业还不是他的吗?既是他非要管,我便给了他!好!这还未过几年,新娶的媳妇还未满一个月,便将掌家大权给了那女人。从来温柔乡是英雄冢,我倒要看看她能将这家掌成什么样?”

苏宁闻听此言,嘴里发苦,还得柔声哄劝:“姑母且消消气。看那位的样子,除了会一点子武功,也是个毛毛燥燥的人物,针线女红就不肖说,这些都是细致活,最宜修身养性的,她竟一样也不耐烦学,这帐房之事从来得精细之人来执掌,不过三五日,我看她就得撂挑子不干。表哥这不是新娶吗?自然宠着她,等厌了她,还怕没机会让她灰头土脸?”她五岁上家道败落,父亲将她送进了紫竹山庄寄养,苏氏一门也多年依附这位姑母过活。她这位姑母秉性素刚,与过世的老庄主常常针尖对麦芒,不欢而散。

秦渠眉自小被父亲带在身边贴身教导,与这位母亲素不亲近。他敬父亲若天人,偶然与母亲呆在一处,母亲对于父亲,也是颇有恶言,他虽不曾反驳过母亲,但过后学武只有更用心,更为忙碌,十来天都难见母亲一面。便是他的亲事上头,双亲也是吵的颇为激烈,秦母一意要儿子娶了侄女儿苏宁,说是这丫头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嫁得远了也舍不得,且是个温柔体贴之人,与眉儿也算得青梅竹马,结为夫妇定是美满良缘。秦父虽嘴上未说,但自苏氏败落,他这位妻舅不但不思上进,反而酗酒赌博,这些也就罢了。但秦氏一味的宠着弟弟,早些年秦父醉心武学,紫竹山庄皆是她当家,银钱土地店铺给了其弟不知多少,皆被这位妻舅给败的精光。老庄主眼见再要妻子管下去,连紫竹山庄祖宗基业也要给这位妻舅败光了,方才收回了妻子的掌家之权,自己管起了帐务。他一生夫妻情份之上始终不曾圆满,连带着对苏宁也无甚好感,总怕着有一日儿子重蹈自己覆辙,一生抑郁。所以无论如何,儿子的妻室得外聘,决不再与苏氏有任何瓜葛,这才有了秦顾联姻。

老庄主过世之后,秦氏自为儿子年少,这家业还要自己来掌,老庄主还未下葬,她便重新坐镇帐房,核算家业。秦渠眉痛失亲父,消沉月余,秦氏掌家之余,每日亦遣了苏宁前往紫竹园为秦渠眉炖一些汤汤水水,照顾他的身子。她与老庄主结缡几十载,成亲第一年在一次争吵过后,便赌气搬出了紫竹园,几十年再未踏足。如今见着儿子并未推拒苏宁的刻意亲近,心下甚慰,暗道:你这老不死的!一辈子有多长?儿子还不是我生的?能越过我去?只等守孝期满,我必退了顾家的亲事,宁儿进了门,一家三口和和乐乐的过!

可惜事与愿违,三个月以后,秦渠眉便极为生疏客气道:“父亲已经去了,还请母亲节哀顺便!都是儿子不孝,要母亲一把年纪还要来操劳庄中事务,如今儿子已经成年,若再让母亲累出好歹来,让儿子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父亲交待?——宁儿,还不快扶母亲去回暖园歇着?”

苏宁近日与表哥秦渠眉还算相处愉快,无论她做了什么膳食,他皆入腹,虽面上仍是冷冷的,但今日这声“宁儿”可谓亲昵。她十几年来蜗居紫竹山庄,对这位表面冷淡的表哥早已情根深种,且姑母的盘算她也清楚,近日常想终身有靠,目中柔情蜜意,时时凝注在秦渠眉身上,此刻唯秦渠眉马首是瞻,听了他的话急忙上前劝导秦氏:“姑父刚刚过世,表哥伤心消沉,姑母强撑着掌管山庄事务,如今表哥欲重振家声,正是姑母歇息之时,孩儿这就扶姑母回房歇息。姑母这些时日伤心劳累,可不能再操劳下去了!”她这话却正是暗示秦氏,老庄主初逝,连作儿子的都伤心悲痛,无力掌管家事,而她骤失鸳侣,合该比儿子更为悲痛才是,怎么能在此时掌管庄中事务?这不是给有心人猜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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