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毛六目涩齿绵,醺然欲醉,指着那方脸的汉子恼道:“吴有,你别血口喷人?我怎么不是毛六了?少门主被人欺负的忒残,你等不想着替少门主报仇,偏要在这里寻我的不是!我毛六虽是个浑人,也不能不管这不平之事!”
谢描描听得他这番一本正经却平地生事的口气,只觉额角抽痛。这人口齿虽不甚清楚,但他话方出口已教她辨了出来,这个人正是平地也要掀起三层浪的叶初尘。
余者听得这名叫毛六的高瘦汉子说话甚是不识时务,显是醉得有些厉害了,明明众人今日在紫竹山庄怕是沾不到便宜,他偏要不知死活的挑衅。众人所为者,不过利益尔,并非似东海门一般,与闻蝶谷有灭门之仇。地堂门一名矮肥的汉子脾气甚是火爆,拿斧指着他道:“这是哪里来的醉猫,灌了几口猫尿,还不一边挺尸去,非得不知死活前来生事?”说着一斧子已是招呼了过去。
别看那毛六个头颇高,但下盘极是灵活,轻轻一跃就踩着地堂门那肥矮子的脑袋跌跌撞撞跳了过去,摇摇摆摆立在他身后,似是醉得厉害了,伸臂倚在了一名九华派稍有姿色的女弟子肩上。其余人等见得这般趣致,那起江湖莽汉皆笑出了声,也有暗暗叹息者,全神戒备者,不一而足。
那女弟子使了几次力,想将这醉醺醺的男人推过去,却被他看似随意反手扣了脉门,脸色涨红全身僵硬,几乎羞恼的快哭了出来,也只得任他胡为。再看那肥矮子头上发冠,已被他踩偏,旁的人倒也罢了,面色各异,唯谢描描想起他这为非作歹的性子来,再看那矮胖子目下的形象,反正这人不论在哪,总免不了一通折腾,只要不祸及自身,她还是很乐意看场好戏,这般想着,那头痛的毛病似好了许多,只立在一旁看景,笑得酥软,软软靠在了秦渠眉的怀里。
却不曾料道地堂门的矮胖汉子恼羞成怒,抡着斧子力道惊人向他砍去,那毛六将九华派女弟子往前一推,眼瞧着那女弟子紧闭了双目,面色惨白的迎接这矮胖子的斧子,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矮胖汉子倒下地去,手中斧子飞向一边天雄帮主池目清。那池目清当真功夫了得,侧头避过掠过耳际的斧子,出手快捷,居然抓住了斧柄。场中众人只觉电光火石之间,那九华派女弟子面前已立定了一名面孔方正浓须浓眉的中年男子,正是九华派掌门齐天森,以一双肉掌内力纯厚而享誉武林。
齐天森一招得手,将地堂门的矮胖汉子推倒之后,转头见那女弟子双泪长流,脉门被扣,羞惭道:“师傅……”,他目色已经搀了几分怒火,冷冷道:“毛六,你这般叛师灭祖的人都来打抱不平,也不怕羞愧的慌?……快快放了老夫的徒儿吧?“
东海门众暗暗吃惊,这毛六初来东海门便是醉醺醺的,那时海烈刚坐稳了门主之位,极需笼络四方英豪,见得他的功夫委实不错,便收留了这醉汉,且将内宅的一个丫环嫁了给他,也教他安了个家下来。岂料这毛六竟极是贪恋杯中之物,外间诸事不理,不过一两年,那丫环便与东海门内年轻精壮男子厮混,这毛六也不管不问,时间一长,便是连海烈也未免轻看了他,只当是个走投无路之人,任得门中众中欺凌,他倒也好气性,从不曾计较。
岂料那向来在女色当头无半点想头的毛六居然伸出手来,在九华派女弟子面上一抚,颇是轻佻无状:“这女娃一身皮子娇嫩爽滑,摸着当真让我心旌动摇啊!”
齐天森见得毛六负隅顽抗,哪里还有耐性来说,挥掌拍出,余者只闻雷声隐隐,竟是他赖以成名的绝学奔雷掌,需用浑厚的纯阳内力方能施为。那毛六拉着这女弟子一边退一边叹息:“哎哟,要打死人了!这奔雷掌打到我身上,岂不是要将我打成个焦碳一般?”
另一旁天雄帮主池目清虽接到了斧子,也是一肚子恼火,只恨这地堂门的汉子失手,若非自己见机得快,早将半边面颊连着耳朵给切下来了,一扬手将斧子朝着刚刚爬起来的矮胖子扔了过去,咬牙切齿道:“喂,矬子,收好你的武器,可别再乱扔!”
这胖子正满心羞恼,先是被毛六踩了一脚,又被齐天森将斧子给击飞,他生平最不中听的两个字正是“矬子”二字,当下气冲冲接了斧子一通乱砍,先向着正与毛六纠缠在一处的齐天森挥了两板斧,只砍得齐天森手忙脚乱,委实不曾想到这矮胖子竟有几分悍勇,再向着身后的池目清冲了过去,抬斧亦砍。
矮胖子与目池目清的这一会,那地堂门手执各色武器的矮子们便冲了上来,向着池目清与齐天森攻击。地堂门素来以收容矮个子人为主,虽然各个矮小,但武功也着实不错,且因着个头关系,那攻击每次便都以下盘为主,这让个头高些的人不由大感吃力,令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