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势在洞房之内摆开了阵势,比划起来。
第二日侍伺新婚夫妇的丫环红着脸推开了门,只见房内家具皆被撞翻在地,地下散落着许多瓷器的碎片,名叫敏儿的丫环端着盆热水,不防一脚踩在干果之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当时就摔出了满眼的泪花。床头坐着愁眉苦脸的庄主夫人,见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慌忙止了笑,急急来扶她,口中连连道:“对不住姐姐了!这房间乱的!”
敏儿强忍着泪意翻白眼,何止是乱啊?简直就差把房顶拆了!还没听说哪位的新婚之夜是这样过法的!
她强忍着痛意起身,新夫人的陪嫁丫环这时恰走了进来,似被面前的景象惊呆,各个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忙忙服侍自家小姐收拾整齐,被姑爷带着,前往婆婆所居院落请安。
不晓细说,看谢描描耷拉下来的脸就知道,昨晚的比武,定是她输了。
拜舅姑
ˇ拜舅姑ˇ
谢描描垂头丧气,尾随秦渠眉出得屋门,但见院内紫竹如林,枝叶如丹,有风过处,凤音啸啸,青砖飞檐就隐在这浓烈繁华之内,竟是一处格外清雅的所在。她不由回头多看了两眼,不想却招来秦渠眉一句不冷不淡的话:“以后看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暗暗做个鬼脸,心道,不过就是半年,还是很容易过去的。思及此,心下大定。一路走过,只觉这紫竹山庄当真不负盛名,虽在寒冬十月间,但见一流清泉冒着腾腾热气流过,清泉所过之地遍植紫竹,虽有奇花异草,到底不及紫竹数量之众。谢描描尚稚气未脱,见得这清泉竟雾气朦胧,不由俯下身去,就手掬水,只觉触手温暖,不可思议。她尝闻师傅念及各处风物,道国中北地与东南之处皆有奇异之泉,泉内温度常年高热,是谓暖泉,不由大喜,早忘了秦渠眉的冷淡怠慢之处,扬首笑道:“莫非这便是风物志中所载的暖泉?”
秦渠眉素习刻板守时,每日忙于山庄事务,庄内管事的皆是早早相候,何曾让他候过别人?不想今日被这小丫头拖着,见她欣喜的眉眼之间似有熠熠光辉一般,想及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同这小丫头耗一世之久,少不得要分些精神来应付她,只得停下脚步来,点点头,道:“这确是暖泉,紫竹山庄能在北方种出竹子来,全凭了它的作用。”
谢描描恍然大悟,她二人身后跟着的丫环险险惊掉了下巴——庄主何时有耐心与人解释这些琐事了?
二人穿花过林,但见紫竹山庄依山而靠,占地面积倒颇大,处处透着北地的阔朗大气,山石园林拙朴中透着雅致,来往仆人青衣小帽,屏气息神,恭敬有礼,见得谢描描与秦渠眉同行,皆齐声见礼:“庄主早,夫人早!”秦渠眉神色不变,似未闻一样,只是伸出手来,将谢描描的的手牢牢握定。谢描描被这新的称呼吓了老大一跳,方才明白过来仆人口中的“夫人”正是自己,摸摸盘起来的妇人发髻,看秦渠眉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怨怼,使劲挣了几下,只觉握着自己的那手犹如铁箍,即便是赔上自己手背一层皮,也不一定能将手拨出来,只得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不过顿饭时间,便来到了秦渠眉母亲所居的回暖园。但见园内又是别样光景,暖泉一湾,泉旁芙蓉花开正艳,锦绣叠堆,波光花影,相得益彰。繁华似锦浓荫匝地之处,立着位冰肌玉润的美人,冬衫犹薄,娇怯怯惹人怜惜,眼见着二人牵手而至,琉璃墨珠一般的眸子里顿时漾起如水泪光,幽幽道:“表哥……”
谢描描从来擅长察颜观色,目光只稍稍在那女子与秦渠眉间转梭一番,便觉出其中古怪。她虽对感情之事向来懵懂,但其中微妙古怪之处却也能窥得一二,只觉那女子盯着她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很是伤感幽怨,眼看着似要哭出来一般,美人落泪本是极惹人怜惜的,她又与这女子素无怨仇,不由使了几分力,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哪知道秦渠眉一察觉她有退却之意,立时牢牢握定,拖着她向前紧走两步,立定在那女子面前,淡淡道:“宁表妹,这是你表嫂无华。无华,这是舅舅家的表妹苏宁,娘一直养在身边!”
苏宁咬了咬唇,低声道:“苏宁见过表嫂!”已是泫然欲泣。她本以为这位新娶的表嫂年已十八,比自己尚大了一岁,哪知道今日一见,竟是稚气未脱的模样,一双杏核眼滴溜溜打量着自己,表哥紧紧牵着她的手,早不是往常对女子客气疏远的模样了。
谢描描这厢正在打量面前新认的这位表妹,突闻一道脆声笑语,在近旁响起:“庄主与夫人新婚大喜了!奴婢在此恭贺庄主新婚大喜!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转头看时,却是位着葱绿衫子白色长裙的女子,眸如弯月,颊边笑涡浅浅,正含笑而立,见得二人目光看过来,低低福下去,裣衽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