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矛头所指当然就是出主意的贺卫芳,领头的一个姓李的李哥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砍了贺卫芳两刀后潜逃,剩余团伙逃窜后被抓。
这两刀都在要害部位,其中一刀捅穿了脾肾,造成大出血,送到医院就剩最后一口气了。
贺家人赶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贺卫芳的丈夫和两个孩子都在了,说到底,这事会弄成这样,虽然是贺卫芳咎由自取,但最根子却是这个姑丈嗜赌成性,又软弱无能地让贺卫芳收拾残局,这才酿成了这样的血案。
人都快死了,再去追究也已经毫无意义,可怜贺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之间老泪纵横,看了两眼就被扶着出了监护室。
躺在床上的贺卫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贺予涵,双唇嗫嚅着,好半天才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予涵……”
贺予涵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眼前这个女人,是间接让母亲自杀、害死他孩子的罪魁祸首,更因为她的狠毒,导致了纪皖和他身处险境,差点天人永隔。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终于得到了上天给她应得的报应。
“对……不起……”贺卫芳的眼神涣散,终于吐出了一句歉语,然而逝者已逝,伤害无法弥补,道歉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你的弟妹……”贺卫芳眼里露出恳求之色。
贺予涵沉重地点了点头,就算贺卫芳不说,照顾表弟和表妹也都是应该的,爷爷更不可能会扔下这两个小辈不管。
贺卫芳吊着的一口气一松,瞬息之间,心跳图跳动变弱,成了一条直线。
机关算尽一场空。
家人的恸哭声响起,贺予涵悄然后退了几步,握住了纪皖的手,幸好,他珍视的人就在身旁。
贺予涵要留下来处理后事,纪皖心里牵挂姥姥,就先告辞了。
姥姥咽喉吞咽越发疼痛了,颈部和耳后一按压就疼,纪皖只好让保姆给她做了稀粥,以便吃饭时减少些痛苦。
两天后病理报告出来了,淋巴果然有癌变的迹象,幸好发现得还算早,能够第一时间进行治疗。
主治医生定下了治疗计划,第一期化疗大概三到四天,视姥姥的身体状况决定,他们提醒纪皖做好准备,期间老人家可能会有恶心、呕吐的生理反应。
姥姥一直不想治了,她絮絮叨叨地说,都一把年纪了,就算死了也值了,听天由命就好了。只是纪皖怎么肯,好不容易她的事业稳固,感情也眼看着有了归属,正是姥姥享福的时候,姥姥如果不在了,那她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要没有亲人了。
第一次化疗后姥姥的精神状态有点差,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纪皖看着就有点害怕,拼命想要找一个能让姥姥打起精神来的话题:“姥姥,我今天看到一个小宝宝,才这么点大……”她比划了一下,“长得好漂亮,就和洋娃娃一样。”
“漂亮……你小时候才漂亮呢,”姥姥失神地回忆着,“眼睛像葡萄一样又大又圆的,嘴巴小小的,跟画报上的一模一样……”
说着说着姥姥就来了精神了:“那会儿几个邻居都抢着抱你,不让他们抱还和我急,你小韩叔叔还特别喜欢啃你的小拳头,被她妈揍了好几次才改过来。”
“以后我的宝宝生出来会不会也和我小时候一样?”
“肯定比你小时候还好看,小涵比林滨好看多了。”姥姥肯定地说。
“所以,姥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等着你帮我管宝宝呢,到时候好多人来抢着抱,咱们都不给,急死他们。”纪皖靠在她的身上轻声憧憬。
姥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年老的人对小孩子有种特殊的执念,在他们身上,可以看到生的希望。
“下次我穿婚纱的时候,要是你不在了,别人还指不定得说啊,怎么新娘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亲人都没有,我多可怜啊。”纪皖吸了吸鼻子,说得自己都想哭了。
姥姥不吭气了,好一会才说:“那不能给他们嚼舌头。小涵呢,你们俩这打算是拖到什么时候去办啊!”
“等你好了就办。”纪皖撒娇说。
“好好,姥姥一定要留着一口气,等着重孙辈出来。”姥姥终于燃起了斗志。
下午贺予涵来了,带了好多吃的,糕点和水果,还有一个看上去就高大上的进口果蔬机,让保姆和护工每天榨新鲜的果蔬汁给姥姥。
姥姥见了他越发热情,一口一个小涵,就差没开口问他们俩什么时候复婚,什么时候生个宝宝让她了了心愿。幸好下午的时候纪皖叮嘱过了,这阵子贺家的姑姑刚去世,不能失礼,她这才忍住没问。
套房里有厨房,保姆烧了几个菜,煲了汤和粥,大家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姥姥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点,吃了大半碗,吃完就早早地躺倒床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