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虽然徐星对风水学说也有所研究,但始终像是虚无飘渺的事情,他佩服老板的魄力。只是忍不住向那位小大师投去了担忧的目光,现在说得这么肯定,要是凿开之后空无一物,该怎么圆回来?老板和秦先生对她的信任,也要大打折扣了。
不过,将人工喷水凿开倒不是很麻烦。
“没做这个的时候烦哩,玻璃娇气,粗手粗脚的不行,做出来开了光怪漂亮的,就是不知道要费多少电。”工头指挥好工人干活后,与徐星闲闲感慨:“城里人就是舍得用电啊!”
程念:“破坏向来比建设简单。”
人工喷泉底部铺了纯白的砖,将它凿穿,便露出泥土来。
做喷泉的时候将土地夯实了,工头想将弄来,被程念阻止:“别,那样会弄坏物件,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要人手用铲子一点点的,浅浅的挖。”
好麻烦啊!
最后这麻烦的工作,落到一位身材结实的年轻工人身上。
正在打工攒钱上夜校的何武不信风水,被叫过来干这种事也不太情愿,虽然比搬砖轻松,但看见那么昂贵的喷泉被弄坏,他忍不住心疼,暗骂迷信害人,劳民伤财的。
一铲子一铲子的下去,铲飞泥土。
除了泥土,就是碎石。
就在他越发觉得风水师骗人的时候,耳际传来一声命令,声音清冷动听:“在这里停下。”
“大师?这底下可铲不到任何东西呀。”何武话里隐隐透着兴奋。
程念上前,要过他的铲子:“快挖到了,你身体太虚,再碰可能会受伤。”
这辈子做人,不想误伤无辜,积下多余的债。
何武却不信,而且大师的说法也太搞笑了:“大师,我身体虚?我可以把两个你举起来。”
程念放轻了力度,铲子的边缘触到硬物,她心下了然。
“找到了。”
秦万祥第一次个将脖子伸得老长,比看见文物出土还兴奋:“出来了出来了,是什么呀大师?”
保持适当距离,最冷静的徐星心情微妙——大哥,你别用这种‘孩子头已经出来了,男的女的呀’的语气成吗?
看见身边的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显然不打算移开眼睛,劝过一次的程念就不再多说了,再来一铲子:“被烧伤了找我治,我独立收费。”
这一铲子,挑飞的泥土,让埋着的物件露了边边。
青色的铜边。
“真有东西埋着啊!”
何武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蹲下去摸。
他动作快,程念更快,一脚将他踢到旁边去。
“别碰,”
她又是一铲子,沿着物件的边缘,揭开它的神秘面纱:“你付不起医药费,我不会救你的。”
挨了一脚的何武气乎乎的抬头,撞进少女低眸的神色,眼如冰潭,被其中的冷意戳了一下,噤若寒蝉。冷静后想想,刚才也太奇怪了,这妹子瘦瘦小小的,那脚也没使劲,就踢得让他下盘一虚,膝盖带着小腿发软,跌坐地上。
挖也挖到了,难道……
这大师,是真货?
就在何武八味陈杂的时候,程念先一步打开了大黑伞,却没遮着自己,而是遮着即将完全挖出来的物件。
里面,埋着一面镜子。
看清埋着的物件后,想得更多的秦万祥和徐星眼神立马变了。
程念事前跟他要的伞,无论太阳怎么晒都一直没打开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这么说,她早就知道里面埋着什么了啊!
太阳最猛烈的时候,挖到镜子一角,可能会被拆射出来的光刺痛眼睛。
镜子很大,足有一臂宽高,需要双手抱起来。
想起自己收了解说费用,程念回忆了一下国家地理频道旁白的语气:“风水学上镜子有很多忌讳,不能在床尾放,如果对门有邻居最好不要在门口挂,走廊尽头和转角处挂都不好。你看,它不是平着埋的,斜斜的埋着,这里的角度也很讲究,正午的太阳晒下来,光源会折射出来,晒到工棚上,等房子建好了,就是射在住宅上。”
“这镜子放在这里呢,就像有个熊孩子天天拿着镜子折射阳光蹲着刺瞎住户的狗眼。”
这些忌讳秦万祥都知道,但是……
“大师,你早就知道对方设局埋的是镜子?”
“镜子是最好的选择,光是聚阳阵这个决策,我就觉得对方是个勇于创新的风水师了,”
程念语带夸奖,蹲下来抚摸镜面,镜子映照出她的脸。
大师说的话已经应验,又知道是伤人的物件,众人不敢细看,没发现镜里照出来的大师,额角隐有一小片金鳞:“古时镜子没有现代镜子好用,所以跟镜子有关的煞阵都没有这种设法的……”呀,镇阵物杀过人,长能耐了,勉强照出她的一角原形,程念站起来:“等破了阵,这镜子之后就送到我家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