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众人齐声应诺。
贺天傲本来自以为万无一失,如今局势却不由已控制,盼了多少年贺家的掌家权,眼瞧着被贺凤冷三板斧便要夺了过去,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只是他蛰伏已久,忍功了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强挤出个笑脸来,道:“诸位请——”
楚天阙朝贺凤冷与台上已经起身的诸位拱了拱手,又对方同道:“方少侠,如今你既然已经赢了本次擂台,还请随在下前往节度使府,家父自会亲自接见!”
一时里乱哄哄各行各道,华鸾素在后台啧啧赞叹:“有这么多人护送凤大官人回府,想来就算凌清清与那位卧床的贺老爷想当场赶出去,怕也是不能了!这套子做得真正妙!”
不防帘幕后猛然钻进来一人,却原来是贺凤冷去而复返,面上笑意浅绽,拖长了调子道:“娘子,为夫回府怎能不带着你呢?”说着伸出手来,俨然夫妻情深,难舍难离的模样。
华鸾素哭丧着脸,身子往青娘旁边缩了缩:“我还是跟着青娘姐姐住在程府吧。贺府那一摊子浑水,让我一个全无抵抗力的人进去,万一去掉半条命……你自已要入虎穴,也不能拉我这个垫背的啊?!”
青娘又好气又好笑,在她头上轻敲了一记:“小丫头瞎说!小凤这是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你,还是快随了他去拜见你公爹吧!”
贺凤冷身高腿长,两步已到了她近前,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笑道:“小七切莫再淘气了!总不好教外面的诸位前辈久候吧?”健臂一使力,半拉半抱,已将她搂在了怀中,掀帘而去。
青娘在幕后揉着肚子忍笑:“小七这丫头真是有趣!这般大胆淘气,长得又美,偏还是怯于登婆家门!”
被贺凤冷撮着拎到前台的安小七小声嘀咕:“什么公爹公爹,没一回是真的,见也白见!”
贺凤冷耳尖,早已听得分明,面上笑意愈浓,低头小声道:“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小七莫急!”
安小七抬头涨红了脸分辩:“我哪里急了?”他却已经与刘北候诸人寒喧,又拖了安小七前去见礼,一圈下来,连刘北候也笑道:“贺老爷子若是瞧到这一双佳儿佳妇,说不定高兴之下病也会轻个五六分呢!”
真实的情况当然并非这样。
一行人到得贺府,门首仆从前去报讯,贺府大开中门,迎得太原府一众大豪进得大厅,堂上迎出来的却是一名秀丽的中年妇人,歉意十足:“听闻诸位前来探望拙夫,只是拙夫身体抱恙,几日来都卧床昏睡,实在无法迎接众位,迫不得以,这才令得妾身出迎!”
贺天傲向来对凌清清心中颇有微词,如今能在她眼中扎刺,自然非常乐意。上前道:“既然大哥正在病中,诸位还是先请堂上述话!——不过大嫂啊,今日刘会会儿。老爷子与诸位前来,除了探望大哥,另有一样,便是送凤冷回府!”
贺凤默能得邀请,凌清清极是欣喜,如今听得送他回府,不免心内剧跳,暗道这不省心的孩子是否又惹来祸患,一面请了众人进大厅奉茶,一面目光在人群之中巡梭一遍:“可是凤冷又闯了祸了?”
却猛听得刘北候背后一道清冷的男子声音道:“姨娘这是说什么话,凤冷离家三年,今日始回,能闯什么祸?”
凌清清乍然头顶惊雷,一时被定在了原地,只觉手足俱软。能这般理直气壮叫她“姨娘”的,除了贺凤冷,还有哪个?但不能够啊!那小子三年前便已经身故……
只可惜事实向来不能如人愿,展眼间从刘北候身后转出一个身形高健的男子,个头倒是窜了许多,蜜色肌肤,可是那幽沉沉墨瞳,飞眉修鬓,薄唇挺鼻却是旧识,脱去了三年前的最后一丝稚气,眼前的年轻男子浑身上下透出的冷意直教她暮春背上生生起了一层冷汗。
……这小子,居然没死!
她强挤出个比哭更难看的笑意来,急惶之间脱口而出:“原来是凤冷回来了……”
那年轻的男子却不依不饶,淡淡一笑:“方才姨娘说的凤冷又惹祸了,说的可是凤默?”
这一时,同来的众人都已落座,便是华鸾素,也趁着乱,捡了个最末的位子悄悄坐了下来,堂上单只余了凌清清与贺凤冷这一对庶母嫡子对峙。
凌清清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来。
她若当是,便等同于认了自己唆使亲子迫害兄长,假扮兄长行走。若答不是,这帮人进来之时她已仔细瞧了个遍,并无贺凤默的身影。既然贺凤冷带了这许多人前来,凤默怕是已落在了他手中……
那些旁观的众人也已经瞧的清楚了,这分明是嫡母早逝,庶母容不得嫡子,这才想出的恶毒之计,不知怎的令庶子顶替了嫡子的身份行走,又不知想了怎样恶毒的法子,才能令这嫡子三年之后才能重踏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