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好似灵魂出了窍,飘飘忽忽地浮在半空,四周白雾迷茫,依稀中,她居然看到了萧可,惊喜地喊了一声:“陛下,你来看我了吗?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萧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方文渊,你欺君罔上,我是来取你性命的。”说着,他拔出了一把弯刀,正是和她配对的那把。
方文渊怔怔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陛下,能死在你的手里,文渊死而无憾。”
刀光猛然一闪,方文渊闭上了眼睛,可预料中的刀锋并没有割在她的脖子上,她惊诧地睁开眼睛,只见站在那里的萧可捂着胸口,口吐鲜血,一脸的痛苦:“文渊,你好狠,我恨你……”
方文渊大骇,惊喘着叫着萧可的名字,迷雾忽然散去,耳边有人焦灼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睁眼一看,正是田景文。
“文渊,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田景文又惊又痛。
方文渊想要支起身来,却浑身无力,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喃喃地说:“景文,我要走了,你别难过,五年前我就该走的,多活了这几年,也是我的福气。”
田景文环视周围的几个师弟们,森然说:“你们谁干的好事?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
秦伯远垂着头,一脸的颓丧:“师兄,她一直说要回京城,这不是去送死嘛,所以……”
晓琪插嘴说:“这也不能全怪二师兄,三师兄撒的迷药,她自己绝的食,我们劝了她好几回,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她都不听……”
方文渊轻轻地咳嗽了几声,双眸掠过田景文,又掠过屋内的众人,停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眼神惘然:“景文,不要怪他们了,可能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让我死都不能死在他的身边……我走了以后,你把我一把火烧了吧,把我的骨灰……带给他……告诉他……文渊没有负他,下辈子但愿投个男胎,再做他的伴读,做他的良臣……”
田景文木然看着她,忽然咬牙切齿地说:“文渊,你休想!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尸首带回大楚,永远不让你再踏入大衍一步!你要是想去见你的陛下,你就赶紧给我好起来!”
方文渊调转目光看着他,轻轻地笑了:“景文你骗我的,我知道。可能是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什么也得不到……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了……”她的语声渐渐低了下来,几不可闻。
说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话了。田景文呆呆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两个人相识后,方文渊一直开朗跳脱,仿佛脑子里有数不尽的鬼主意。如今,这个女子却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有那么一点的留恋。
老三凑到田景文耳边,忧虑地说:“师兄,她这是心病,心结不解,纵然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她啊。”
田景文点点头,沉吟片刻,低声说:“你们都出去吧,我陪文渊呆一会儿。
其余的人都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田景文低声说:“文渊,那个萧可,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方文渊没有回答,只是眼角流下来一滴泪珠。
田景文的手紧紧地握起,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在下一个困难的决定。良久,他轻轻地拂了一下方文渊的发丝,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说,他有危险,你还能放心离去吗?”
方文渊浑身一颤,倏地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我原本不想告诉你,这一路的通缉令上都写着我纵火大衍皇宫,你我一路逃出并未做过这件事情,我怀疑他的身边一定有人出了问题。”田景文一脸慎重地说。
方文渊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头,这几日下来,她被困余阳观众人手里,离萧可渐行渐远,已经毫无希望可以得到他的谅解,她心灰意冷之余,一心求死,也没去深想,如今被田景文一提出来,顿时疑窦丛生。
田景文看着她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些许神采,心一横,心里念叨着:陛下,我把你的秘密抖出来一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救的是大衍的皇后,可以为你积德啊。“文渊,大楚一直在派人刺探大衍的军情,我在我家陛下的宫中看到过好几次密报,不知道你家陛下……”
方文渊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喃喃地说:“小可一定早有准备。”
“唉,我家陛下的性情,你又不是没见过,阴狠果决,只怕防不胜防啊……”田景文一脸的忧虑。
“那难道会是楚天扬派出的奸细已经渗入宫中?”方文渊焦急起来,喘息几口,剧烈地咳嗽起来,田景文急忙端了一杯茶水,喂她喝了两口,低声说:“文渊,所以你赶快好起来,就算是为了你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