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又回到了客房,方文渊已经起了身,换上了一身青布衣衫。萧可不免有些遗憾:“文渊,你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也好让我再来占点便宜。”
方文渊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说:“你这哪里还像个九五之尊,一听就是个市井无赖。”
萧可笑吟吟地凑了上去:“我就是无赖了怎么着?你打我呀?”
方文渊哼了一声,甩头往外走去:“你自己一个人无赖吧,恕不奉陪了。”
屋外明月高悬,黑丝绒般的天空中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颗星星,夜风中带着一丝甜腻的桂花香味,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偶尔有更夫的打更声响起。方文渊走了几步,没听见萧可追上来的脚步声,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慌,回头一瞧,身后空空如也,萧可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孤零零地看着空寂无人的街道,禁不住叫道:“小可!你别吓我,快出来!”
忽然,昭阳河边的一艘画舫亮了起来,把整艘画舫晕染得温馨无比,方文渊定睛一瞧,只见萧可站在船头,在一片昏黄温暖的灯光中朝她伸出了手:“文渊,到我这里来。”
方文渊呆了一呆,情不自禁地向萧可走去,拉住了那双手,微一用劲,便跳上了船头。“你这是干什么?”她惊异地四下打量着,只见这画舫打扮得华丽无比,船舱是鲜艳的红色,边缘都用红绸带绑了起来,看起来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都怪你。”萧可低声埋怨说,“我原打算傍晚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到这里来,白天的时候,这画舫更漂亮。”
“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方文渊越加惊异了。
“你一定忘记了,今天是我们俩大婚的日子。”萧可挽着她的手,站在船头,看着船慢慢地驶离了岸边,昭阳河水在船边缓缓地形成了一道涟漪,渐渐滑向船尾,形成了一道长长的波纹,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走过的风风雨雨。
方文渊忽然有些恍惚起来,那个久远以前的日子渐渐地重现在她眼前,她顶着沉重的凤冠,压着满腹的秘密,揣着满心的甜蜜,惶恐地走向那不可知的未来。“你还记得?”她呐呐地说。
萧可凝视着她,眼里是满满的愧疚:“我不记得了,去查了记录才知道的。对不起,那些年,委屈你了。”
方文渊有些想哭,曾经她也按下自己那颗跳脱的心,一心想要自己的爱人也能爱上她,一心想要成为爱人身旁独一无二的皇后,只是所有的努力无望之后,她才渐渐换上了那层伪装,寄情书画,想从这令人窒息的后宫中脱逃。幸好上苍终于待她不薄,阴差阳错之下,两个人终于心意相通,可以携手走完这剩下的旅程。
她缓缓地依偎进了萧可的怀里,低声说:“不,陛下,我现在很幸福,那些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皓月当空,水面上银光粼粼,“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在这静寂的夜色中分外好听,两个人静静依偎着,仿佛这世上就剩下了彼此。
不一会儿,船停了下来,划水声远去了,方文渊好奇地四处望望,问道:“你在故弄什么玄虚?莫不是你想庆祝一下我们俩大婚……五年了?”
“是,我们来庆祝一下。”萧可的话音未落,只见船的另一头忽然响起了“嗤嗤”的引信燃烧声,不一会儿,一声巨响,一朵灿烂的烟火直冲云霄,在半空中迸放开来,变成一朵朵艳丽的火菊,五光十色,把夜空渲染得仿如白昼一般。紧接着,一朵又一朵的烟火相继在夜空绽放,忽高忽低,旋即又从天际落下,仿佛流星般闪烁,又好像天女散花般璀璨……
方文渊看得呆了,忍不住紧走几步,张开双臂,咯咯地笑了:“小可,好美!你从哪里找来的!”
萧可的嘴角得意地翘起:“我让江南霹雳堂连夜赶制的,比他们余阳观的烟火弹强多了吧?”
方文渊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幼稚要和人比个高下。“强多了,谁也比不上你!”她依偎在他身边,甜甜地说。
“我也觉得强多了。”萧可喜滋滋地说着,又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方文渊心里奇怪,问道:“怎么了,难道你还有什么惊喜给我不成?”
萧可握住了她的双手,郑重地说:“文渊,五年前那次大婚不算,我不知道你就是方文荇,方文荇就是方文渊。今天,还是这个大吉大利的日子,我亲手做了一件东西作为聘礼。”
说着,方文渊只觉得手上一沉,萧可放了一件东西在她手心。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她拿起来迎着月光一瞧,只见一个深色的木簪子雕龙刻凤,十分精美,正是用罕见的沉香木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