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点点头,然后走到他身后站着。
唐其琛拍了拍钟秘书的肩,“代我向李书记问好,有机会再聚。”
两人顺着姿势,就往前面走,后头的人很自觉的没有跟上去。温以宁立在原地,看唐其琛和那位秘书相谈甚欢,偶尔低语,偶尔展眉,多数时候是对方说,唐其琛聆听。最后,钟秘一脸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看起来心情愉悦。
温以宁心有疑虑,唐其琛的根基在香港和上海,怎么会与这种小城市的官员如此熟识。不过后来一想,人与人之间,本就是厚薄有别。他们唐家,这个家族,几代人为之努力攒下的成绩背后,早就结了一张密实不透风的关系网。任凭嶙峋暗礁如何怖人,这个圈层,总是官商相通,八面来风。
温以宁站在几米远的地方,就这么细细打量唐其琛。看他谈吐游刃有余,看他每一个表情的切换都拿捏精准,看他背脊挺直,闲谈时的姿容都是夺目光辉的。温以宁目光悠远而绵长,看着这个男人,好像就看到了自己的少女心事。
那一句“你知道什么是少女心吗——遇见你之后,我就有了”,是她五年前的真心不假,是惶惶岁月长河中生硬的一个疤痕,也是带给过她绚烂纯粹的一抹光。
温以宁微微恍然,她才察觉,自己竟然会想当年了。她目光痴痴茫然,跟点了穴似的钉在唐其琛身上。一时分神一时迷惘,在他身上读出了些许前世今生的味道。
等她回过神,唐其琛已经站在那儿看了她很久。钟秘书仍在说着事情,等她视线对上焦了,唐其琛直接打断,“抱歉。”然后朝着温以宁走来。
“怎么了?”他低声。
温以宁眼皮眨了眨,心里一口大气自此慢慢续了上来。她压了压自己的心跳,摇摇头表示没事。唐其琛只用更低的声音说:“等我很久了是吗,我去打个招呼就走。”
钟秘说要送他们去高铁站。唐其琛给回绝了,“您这车是公车,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再说了,我跟朋友一起,姑娘不适应。”
他这话说得也不算深,敷衍的掩了掩,钟秘一听就明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温以宁,试探地问:“哟,唐总这是好事将近了。”
唐其琛眉梢勾着,表情是和煦愉悦的,他拍了拍钟秘的肩,客气道:“托您吉言。”
走时,钟秘很懂人情地问温以宁:“你家是住哪儿的?”
温以宁说了小区名。他笑了笑,悄声透露,“你们那块已经划分了建设用地,规划拆迁最迟就是明年的事。”
这无疑是官方发言了,温以宁受宠若惊,好消息总是能让人心情迅速快乐起来的。她也很懂事地点了点头,“我不会四处乱说的。”
一旁的唐其琛给听笑了,很自然的揽了下她的后脑勺,一触就松,怎么看都是宠溺亲近的本能动作,力气也轻,只掌心贴了贴她头发丝儿。手放下后,他已经转过背跟钟秘道别了。
温以宁愣了愣,硬是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里开出了一朵滚烫滚烫的烟花。
高铁抵达上海是五点一刻。老余已经侯了多时,接着人总算松了口气,“小柯打了我三个电话,问我你下车了没有。”
唐其琛往车里走,“他去了?”
“去了去了。西装领带都给您带过来了,这个时候最堵,我怕再回趟公寓来不及。您将就一下,在车里换换衣服。”老余拉开车门,又回头对温以宁笑呵呵道:“温小姐,麻烦你等一下。唐总之前就交待了,要我把你送回去。”
宾利的后排空间再大,但换起衣服来还是略有束缚。四五分钟后,唐其琛才推门下车,那件穿了两天的白衬衫搁在椅背上,褪去休闲装的慵懒闲适,正装上身,唐其琛又变得精神奕奕了。
他对温以宁说:“让老余绕绕路,你坐他的车回去。”
温以宁下意识的问:“那你呢?”
老余帮着说:“唐总坐后面那辆。”
宾利后头,还有一辆S级的奔驰。这车温以宁眼生,搜刮了一下记忆,似乎没见唐其琛开过。要事在身,唐其琛很干脆的走了。老余笑着说:“这车是唐总上个月才买的,他的爱好除了打牌,就是买车。你见过他在云双庄园的车库吗?有好几辆都是绝版的古董了。”
老余是个温厚来话的,对温以宁说:“唐总七点有个晚会不能缺席,我还真担心他票晚点呢。本来我还纳闷儿,怎么要开两辆车来,得了,这下全明白了。”他拉开车门,“走吧,你告诉我地址。”
温以宁被老余说的一声都不敢吭,耳朵尖儿都起了鸡皮疙瘩。好在没多久,她手机就响了。
稀奇,是霍礼鸣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