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天的物理考试,我只考48分。
原来看到女孩子的胸罩,就是一种“凶兆”。
之後的日子,仍然跟以前一样,只是偶尔会想念起蓉的笑声。
可能是遗传吧!她的笑声和房东太太一样,都令人感到温暖而舒畅。
如果真的可用阳光来形容笑容的话,那麽蓉就像朝阳;而房东太太则是夕阳。
房东虽然像阴天,但仍让人觉得凉爽。
不像我的物理老师一天到晚下雨刮风兼打雷。
又拿起一包天仁的洛神红茶包,走出房间冲热开水时,却发现开水没了。
再等等吧!房东每天都会亲自烧开水,然後提上楼来加入热水瓶中。
我还是回到房间,继续演算那道数学题目。
算了叁遍,每遍的答案都不一样。大概是茶瘾犯得凶,心浮气躁吧!
头昏脑胀间,听到外头的脚步声…
我兴奋地拿起茶杯,打开房门,却看到蓉把热水倒入热水瓶。
“嗨!江边的笨鸟!”蓉笑着跟我打招呼。
“咦?怎麽是你?房东呢?”
“我爸妈去吃喜酒,我爸交代我今晚要烧开水提上楼给你们喝。”
“嗯…你爸真好。希望你不要向你爸说你想吃猪肉。”
“呵呵……你果然是只笨鸟。”
“你知道吗?你住的房间以前是我在住的!”
“真的吗?难怪我总觉得我的房间有股说不出的气质。”
“呵呵…大笨鸟。”
“那间…”蓉指着我隔壁右手边的房间:
“以前是我大弟住的,现在住个二中学生。”
“嗯…那麽我左手边的房间自然是你小弟以前住的罗!”
“呵呵…你不笨嘛!现在住的是你学弟,今年升高二。”
“嗯…那我们算是很有缘了。”
“你在泡什麽?”
“洛神红茶。要喝吗?”
“好呀!谢谢。我可以参观你的房间吗?”
“当然可以。”我打开房门:“你先进去随便坐,我再泡杯洛神红茶给你喝。”
“你不用先收拾一下吗?万一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呢?”
“不用啦!我的房间秉持你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既单纯又乾净。”
“呵呵…你真会说话。”
“你房间东西好少喔!都是书。”
“嗯…没办法,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你说话怎麽都是嗯啊嗯的,真好玩。呵呵…”
““嗯”,发语词,无义。就像“夫”或“盖”之类的语首助词,都无意义。”
“呵呵…你一定念书念到脑筋有问题。”
“嗯…我脑筋是有问题,不过跟念书无关。”
我把一杯洛神红茶递给她:“喝喝看吧!”
蓉象徵性地吹开杯口冒出的热气,喝了一口:“哇!酸的!”
“会吗?”我也喝了一口,纳闷地问:“不会啊!哪会?”
“呵呵…看来你不只脑筋有问题,连舌头也有问题。”
“是吗?”我再仔细地喝一口,除了茶叶特有的涩味外,我实在不知道何谓酸?
“可能是你已经喝习惯了吧!”蓉帮我下了结论。
习惯?什麽叫习惯?
我每天早上六点半出门,
在校门口那家贵死人的早餐店跟一堆人挤着买馒头和豆浆;
傍晚六点半放学回来,
到长荣女中附近包个便当,顺便看看青春亮丽的高中女生;
晚上十点半下楼去巷口面包店买条刚出炉的鸡蛋吐司,
然後在旧书摊翻翻过期的时报周刊;
凌晨十二点在顶楼阳台种满芦荟的花盆旁边,
诅咒物理老师将来的儿子没屁眼,或是他将来根本没儿子。
对我而言,这才叫习惯。
而洛神红茶是我的生活,不是习惯。
因为如果习惯变了,我的生活只会变得不习惯;
但是如果生活变了,我就会变得不习惯生活了。
若真要说喝洛神红茶只是习惯,那麽习惯一定是种非常可怕的东西,
因为习惯不仅可以影响我对生活的忍耐度,让我失去喜怒哀乐的情绪;
习惯也能影响我的味觉。
从那以後,我每次喝洛神红茶时都会顺便想起蓉,
并试着体会蓉所说的“酸”。
也许是因为蓉的笑容太甜美,我根本体会不出洛神红茶的酸味。
後来我甚至开始不在洛神红茶中加糖。
而蓉自然也随着洛神红茶而进入了我的生活。
那年的中秋节,有叁天连假,我却没回家。
房东上顶楼阳台浇花时,看到了我。
“你怎麽没回家?”
“我想多念点书。”
“那晚上记得下楼来跟我们一起吃饭。”
“嗯…这……”
“就是这样了。”
房东的好意,我不好意思拒绝,但又鼓不起勇气下楼按电铃讨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