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可笑,多么可怕。越重要的东西,反而越会忘记,甚至于她的大脑还会说谎骗她,让她毫无所觉,就像会自动填补BUG的系统,明明那个苹果应该是商寒之拿给她的,她回想起这件事,却变成了拿苹果给她的,是父亲或者其他当时出现在她身边最合理的人物。
就像被自己的大脑背叛,好像她这辈子都不能拥有那些珍贵的人珍贵的记忆一般,所以她会一直在得到与失去之间来回,她会去得到一份感情,然后再被自己亲自辜负,毫无自觉地伤害自己最重要最爱的人……
钟离锦曲起双腿,痛苦地把脸埋进膝盖里。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带着淡淡的冰雪般的气息。
“小锦,没事的。”
钟离锦不抬头,像要把自己缩进壳里的乌龟,“以后我还会突然把你忘掉。”
“这并没有什么,记忆库随时可以创建,忘记了我们就重新开始,我也不会让你再走丢,让你一个人找寻。以后你忘记的,我替你记着。”他轻轻抚摸她的发,声音格外的温柔。
钟离锦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她连自己都不可以相信,却有一个比自己还要值得信任的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即便这是拥有这样一个人所以要付出的代价,也值得了。
下巴被捏住抬起,柔软湿热的触感覆在唇上,含住、吮吸,又重又热烈,钟离锦立即抱着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唇齿交缠,身躯紧紧相贴,仿佛要将彼此揉进体内,仿佛要用这个吻发泄这么多年的阴差阳错和无奈分离,那些挣扎,那些煎熬,无论是非对错,终于都已经烟消云散,即便未来还有很多变数,但是他们不会再怀疑。
不会再怀疑,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那样爱你,即便连自己的大脑都在说谎欺骗自己,可她的心依然驱使着她去找寻。
不会再怀疑,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如此深爱你,即便你伤他无数,对他做过再坏的事,他都会毫无原则的原谅你、接纳你。
他将她压在床上,吻去她的泪痕,吻着她的肌肤,吻着那些伤痕,一边吻一边数,从头到脚,哪一条都不放过,即便是隐秘的大腿内侧,钟离锦感到羞耻煎熬,浑身都泛着美丽诱人的粉红色,扭着身子想要让他停止,可男人在床上哪里会听话?
商寒之却是吻得很认真,仿佛希望这些痕迹都能一点点的消失,可是又希望它们就这样留着,即便每一眼都让他心疼一分,这些是她爱他的痕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他以为自己被遗弃的时候,她一直在寻找,她希望他出现,可是他没有,多么怯懦的自己,如果他当时能够无耻能够勇敢一点该有多好?而不是被刺伤后就觉得活不下去了,然后蜗牛一样的缩回壳中,不敢去看不敢去听,生怕自己无法承受。
唯一庆幸的事,大概就是自己依然深爱她,没有将她辜负。
他多么幸运,拥有这样一个勇敢的女人,并且被她所珍惜。
“小锦……小锦……”他喘息着,额头抵着她的,向来平静无波的乌黑的眼眸此时专注又迷离,浓浓的爱意与*交缠,漩涡一般,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吸走。
炙热的呼吸交缠,她在他制造的热浪中沉浮,根本听不清他都说了什么。
这一夜漫长滚烫而疲惫,到最后钟离锦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了,几乎是被动的承受,她睡得很沉,可入眠后又梦见林刻骨死在她怀里,疲惫地醒了过来,然后发现商寒之没有在床上。
屋内黑漆漆的,看了眼床头的钟,凌晨四点,她起身随手抓了他的衬衫穿上,慢吞吞地走出去,看到客厅阳台上,有一点红光闪烁,她轻声走近,朦胧间看到他倚靠在围栏上,苍白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他静默无言地看着黑漆漆的远方,一动不动,像一棵在冰天雪地中孤独生长的树。
钟离锦最受不了看到他这样,只觉得万分心疼,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商寒之回神,立刻把烟碾灭。
“怎么起来了?”他转过身将她抱在怀中。
“做梦了。”钟离锦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里传出,“梦见刻骨了。”
林刻骨的做法终究有效,他确实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一时之间抹消不去,这也是他想要的吧,用死亡来抹消在她记忆中,他的谎言和欺骗,还有他的谎言和欺骗所造成的他和钟离锦的磋磨与伤痛,只剩下他的深深情意,让人想到的时候,不免有一丝愧疚,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和愤怒。可是他能做到的也止于此了。
“你呢?怎么不睡觉,跑这里来抽烟?心情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