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了手,纤尘摇了摇头,拿布来擦我的手,“饭前洗手。”
我满不在乎地由着他帮我擦手,“我妈也常这么说我。”
微微一愣,纤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典型,只是诸位看官可千万不要被这家伙的皮相给蛊惑了,这个家伙的老底,总有一天会让我兜个底朝天。
“桂花酿我装了一小瓶放在你绣袋里了,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纤尘将手中的绣袋递给我。
掂了掂手中的绣袋,对里面的分量表示满意,我低头系在腰间,抹了抹嘴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纤尘微微一愣,道。
“嗯,仲颖不是限我一早回家的么?”我点头。
眼眸微微一黯,纤尘没有再说什么。
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的时候走小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店,五香牛肉做得特别够味。”身后,纤尘突然道。
“好。”我弯了弯唇,拉着吕布一起离开。
走小路么?五香牛肉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不想我经过城门,看到那两颗高悬的头颅吧。
虽然明白,只是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并不坏。
“呃……不走小路去吃五香牛肉么?”出了望月楼,被我拉着手,吕布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去了,酒酿圆子已经吃饱了。”笑了笑,我道。对付聒噪的吕布,我终于总结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嘿嘿,他真的很容易害羞耶!
远远地走到城门边,城门下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百姓,喧哗得紧,我闭了闭眼,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高悬于城门之上的两颗头颅所引起骚动。
“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鬓凌乱,只是隐约可见其发前还佩着半枝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和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情长便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一触即碎。
接皇命董卓发兵幽州 违心意樊?
一路回到太守府,吕布再没开口。
难得地不见他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当真有些不习惯。
“小姐回来了!”刚到府门口,守门的侍卫一见我便大声嚷嚷起来。
“小姐回来了?!”只听得樊稠的声音从府中一路响起,不一会儿便已跑了出来,在府门前迎接。
我和吕布站在府门前看他们一脸的大惊小怪,不过是一夜未归而已,至于如此夸张么?
“小姐,你可回来了,快些进府吧。”樊稠一脸的如释重负。
我有些狐疑地看了吕布一眼,便同他一起随樊稠进府。
“小姐。”进了府门,便见铃儿一脸恭顺地站在院子里轻声招呼。
我微微扬了扬眉,看她如此模样,当真无法将她与昨夜那个黑衣蒙面、欲置我于死地的杀手联系在一起呢,只是在这太守府,她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伤我吧。
“漱洗用具,早膳毕已备妥,请小姐进房漱洗。”仍是一脸的恭顺,铃儿低头道。
“不用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摇了摇头,我转身直奔董卓的屋子。
昨晚我不敢面对他,不敢面对那个能够淡然而随手取人性命的他,所以我选择逃避。只是在望月楼,我想了一夜,与其让藏在心中那些血腥晦暗的想法渐渐发霉腐烂,两相猜疑,不如向他坦白自己的想法。
告诉他,我不喜欢他杀人。
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孩子。
告诉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告诉他,我想与他在凉州厮守一生。
“小姐!”身后传来樊稠略带紧张的声音。
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见他如此奇怪,我下意识地问道。
“没有……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大人不在房中。”樊稠避开我的目光,道。
“不在房中?那他去哪儿了?”皱眉,我道。
“大人一早便带兵出城演练去了。”铃儿不急不缓地开口。
又是演练?!这十几年来,董卓一手培养起来的兵马已是兵强马壮,他真的志在夺取天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