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很傻,很呆,像个小丑一般……
“昨晚怎么一夜未归?”那女子抬手理了理吕布微乱的黑发,笑着嗔怪埋怨。
“笑笑,你看我有没有哪儿不一样了?”吕布漆黑的瞳仁亮亮的,看着那个女子,他道。
他……叫她……笑笑?
仿佛被一盆冷水迎面兜头地浇下,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眼熟了,不仅仅是模样,她的神情,她的动作,她的声音……都是活脱脱的笑笑……
那样一个作为笑笑的存在,那我……又是谁?
谁能告诉我,我是谁?
我是谁?
吕布看着那女子,眼睛半分未挪。
“哪儿?”那女子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知道啊”,吕布后退一步,松开手,“我的眼睛啊,我又可以看见笑笑了”,他看着那个女子,微微眯起明亮的眸子,“我可以像以前一样保护笑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终于明白吕布为何一直闭着双眼了,他第一个想见的人,便是……这个笑笑吧。
“真的?”那女子欣喜起来,捧着吕布的脸端详了半晌。
“这是你要吃的胭脂糕。”吕布抬手晃了晃手上一小包的胭指糕,递给那女子,却没有笑。
那女子笑眯眯地接过,一脸馋样地取了一块放入口中,那神情,也像极了我。
胭脂糕,是她指名要吃的?他让吕布来买,是因为她知道我的存在?我怔在原地,脑中乱糟糟地一团。
“这位是?”那女子仿佛终于注意到我一般。
“貂蝉,王司徒的义女。”吕布看我一眼,又回头小心翼翼地看向那女子,“她说想见义父,虽然不太好,可是她治好了我的眼睛……我……”
“呀,仲颖去宫里了。”那女子皱眉道,随即又笑,“我正好闷得慌,不如让她陪我聊聊吧”。
“可是……”吕布回头看我,有些犹豫的样子。
“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那女子笑了起来,如笑春山的模样,仿佛满园的春花都开了一般。
可是,明明是冬天。我很冷。
“好,我陪她聊聊。”我向吕布点了点头。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看吕布的表情,仿佛是怕那女子为了董卓醋劲大发,与我吵闹起来一般。他这是在担心我吗?
吕布皱眉看了我们一眼,有些迟疑地转身离开。
那女子看我一眼,转身回房。
我默默地跟着她。
站在房门口,我有一刹那的窒息。
我看到那房门之上,红艳艳地贴着两张红双喜。
那如鲜血一般的红,刺痛了我的眼睛。
“他亲手剪的,说是给我的惊喜”,那女子看我一眼,淡淡的声音,“虽然我不明白这为什么值得惊喜,但我想……你应该知道。”
我定定地看着那红双喜,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那一日,凉州的婚礼,我亲手剪的红双喜啊,最后却是血染的收场……
那女子伸手,拉着我的手走进房门,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
“夫人,你要的点心。”一旁,有侍女端了点心上前。
“放下吧,你先出去。”那女子淡淡抬手,神情间有几分清冷。
虽然已经有些明白,但那一声“夫人”,还是倾刻间令我如坠冰窟。
真假笑笑董卓难辩真假 偷天换?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董卓为何会娶妻。
他娶的,一直都是笑笑。
虽然,那个“笑笑”不是我。可是那一日,董卓那样的幸福,却确确实实是因为笑笑而存在。
“为什么?”咬牙,我体会到了恨的感觉。
这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铃儿,那个用尽一生来报仇的决绝女子。因为此刻,我也想杀人,鹊巢鸠占的感觉,令我想杀人。
……原来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丑陋。
可是,董卓,为什么认不出我?
为什么……连笑笑,你都会认错?
她没有看我,只径自坐下,优雅地抬手,将手上的胭脂糕和刚刚侍女送上的点心都一并丢出窗外。
“那是吕布特意为你买来的”,看着她将胭脂糕淡淡丢开,我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冷,不知道是在维护谁。
“是为笑笑买的”,她转头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她强调着笑笑两个字。
现在的她,脸上没有一丝笑笑该有的表情,全然都是她自己,是那个叫作貂蝉的女子,有几分清冷,几分娇弱,几分倔强,几分不甘。
可是即使那样,她仍是像极了我。
一模一样。
我忽然有些迷惘。
所以……董卓,你认错了你的笑笑?
所以……董卓,你娶了别人?
可是,为什么连笑笑……你都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