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局有些疲惫,心累。
他双腿交叠,靠在椅背里:“你就去学个习,我代你签了个字,就摊上了个大麻烦。”
傅延博抬眸:“什么麻烦?很严重?”
杨局:“嗯,二大队的人事调动。”
觉得傅延博也不熟悉二大队的人员,就没具体说谁的名字。
傅延博多问了句:“二大队?谁啊?”
洛飒在二大队,他有个战友也在二大队,所以对二大队莫名亲切。
杨局:“说了你可能也没印象,洛飒,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上头安排下来要把她调到平谷去。”
傅延博诧异道:“洛飒?调到平谷?我师父要把她调到平谷?”
听到上头安排下来的,他自然就想到是他师傅想让洛飒到那边再锻炼一下。
这回换杨局吃惊,半晌都没缓过来。
等他回神时,头皮发麻,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真又不愿相信是事实,抱着一丝侥幸又问道:“冯部长跟洛飒家有什么不对付?”
毕竟一个那么大的领导,而且是口碑不错的一个领导,如果不是家里的原因,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傅延博眉心微蹙:“您不知道我师父是洛飒父亲?”
杨局心里咯噔一下,他眯了眯眼,真把天捅了个大窟窿。
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洛飒父亲一栏空着,而且之前的档案全都是空白,查不到一丝痕迹。
因为冯部不仅从事刑侦,二十年前还在西南边陲一带奋斗在缉毒前线,毒枭最怕他的名字,直到现在他都是分管全国的刑侦和缉毒。
为了家人安全,把自己孩子改名换姓情理之中。
傅延博还是一头雾水,问到底怎么回事。
杨局也没再隐瞒,把事情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包括一个小时前,洛飒在他办公室的那番言辞。
傅延博若有沉默,“她把档案袋留在这里了?”
杨局指指桌角:“还在这里呢。”
傅延博:“洛飒这是给我们台阶下呢,真要她不声不响去了平谷,我师父知道后,结果可想而知了,我师父不护短,但是有人想要欺负他闺女,他也不会那么好说话吧。”
杨局用力摁摁太阳穴,又涨又晕。
傅延博顿了下又道:“再说,洛飒只是一个基层交警,她平时表现怎么样,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就这样一个优秀努力的基层工作者,都不被局里重视,说让人走就让人走,这种做法会让我们系统里那些认真工作但没什么家庭背景的人心寒,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个莫名被挤走调离的就是他们自己。”
杨局叹口气,洛飒说的对,如果因为岗位需要调动,她欣然接受,可是要是因为给别人腾编制而被挤走,谁都不会心甘。
傅延博伸手把档案袋拿过来,没问杨局意见,也没打开来看,直接连着档案袋嘶拉一下撕开来。
又横竖撕了几下。
档案袋已经撕的稀烂。
杨局震惊到,转念一想,这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调令撕了,只能驳回市局某些人的面子。
傅延博边撕边说:“洛飒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她要是弄得人尽皆知,别人都知道她要被市局调走,但最后那些人又没动得了她,得有多少人默默看市局和我们交管的笑话?她现在这样是冷处理了。”
洛飒应该是不想别人知道她父亲是谁。
从杨局办公室出来,傅延博心里莫名堵得慌。
回到自己办公室,打开窗户,点了支烟。
他在想,如果洛飒没有任何背景,是不是只能默默接受了这样不公的结果?
他特别怀念在刑侦的日子,每次告破一个大案,慰藉了冤去的灵魂,欣慰、轻松,还有神圣的使命感,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那种心情。
以前师父说过,凭我们的个人力量,改变不了社会的现状,但我们尽量去让生活在不见阳光里的那些人,能有机会看到阳光。
傅延博拿出手机给洛飒发了条信息:【谢谢。】
他想她看得懂。
几分钟后,洛飒回:【不用谢我,我只是我不想给我爸爸添麻烦,他知道后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也可能是自己年龄大了,很多事情都已经看淡。
若换做刚毕业时,要是有人这么欺负她,她肯定要闹的人尽皆知,自己痛快了再说。
但现在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洛飒回到办公室,刚才走的急连包都忘了拿,结果正好遇到队长。
队长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脸上也有了丝笑意:“小洛啊,明天一早七点到队里集合,集中去射击靶场。”
又补充句:“下午就不用过来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