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国寺的严密他是有所准备的,这座婆台寺却极其出乎他的意料,这件事之后,他要好好查一查这座婆台寺。
“盱眙军那边已经妥当,只等到了时辰。”枫叶想了想,接着禀报了一句。
“差不多了。”江延世看着已经坠到树梢之下的夕阳,轻叹了口气,这满山生机勃勃的春色掩着就要坠落的金乌,真是美景啊。
“通知城里,可以驱出来了。”江延世冷声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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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黄府尹和吴推官,以及衙役头儿老周,这一天过的简直就是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再从生到死……不知道滚了多少轮,直滚的黄府尹和吴推官袍歪帽歪,浑身的汗干了湿,湿了干,在衣服上浮起层发白的汗碱。
一大早,他早饭都没吃完,就听说了刑部死囚越狱的事儿,刚把吴推官叫进来,又听说越狱的这俩死囚是山盗兼海匪,这次越狱有一帮亡命徒兄弟来接应,这个消息听的他汗毛立刻竖起来了。
刑部死囚逃了,这不管他的事,可这帮亡命徒在京城,杀了人出了乱子,这事可就是正正关着他的事了。
他和吴推官竖着寒毛刚把老周叫进来,还没来得及商量,相公们的吩咐就来了,让他点上所有人,搜遍全城,要赶紧找出这群越狱的亡命徒的踪迹。
相公们的吩咐,是找出,不是捉到!
这让黄府尹和吴推官都长出了口气,现在找到这群亡命徒就是大功劳,光刑部的谢礼就是注大彩头,可要是找到的晚了,让这群亡命徒杀了人放了火出了乱子,那这件事,他这个府尹说不定能被刑部推成替罪羊。
黄府尹和吴推官,甚至老周,都明白这中间的区别和关窍,不用黄府尹多说半个字,老周使出浑身解数,吃奶的劲儿都拼出来了,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得了线报,那群亡命徒在第二条甜水巷,可谁知道,他刚刚得了线报,那群亡命徒就冲出来了,杀了本来只是远远看着的几个衙役,和一群闲人,放了把火,又没影了。
黄府尹得到信儿,差点晕过去。接着皇上的口谕就到了,点了两百个厢兵给他,命他天黑前务必将两个死囚缉拿归案。
黄府尹连哭一声都没顾上,因为和第二条甜水巷隔了四五条街的四圣观被人烧了,黄府尹带着吴推官京府衙门所有的人,追到四圣观,又听说状元楼里杀人了……
黄府尹知道他光跟在这群亡命徒后面追太被动,可他根本没追捕过山盗海匪,而且,这群亡命徒杀了人放了火他不能不管,眼看天要黑了,黄府尹只觉得喉咙里一阵发甜。
他这一任眼看就要平安到期,怎么临了了,生出这样的巨大祸事,前程他不想了,只求保命……
“府……府……”老周一头冲过来,急的话也说不全了,“麦梢巷!在麦梢巷!”
黄府尹一个机灵,精神了,麦梢巷离他这里就隔了一条半街!
“快追!快!”黄府尹吼的声调尖利。
夕阳下的南城里,是从未有过的混乱。
吴三冲在最前,一把微弯的砍刀见人就砍,吴七和吴大一左一右,浑身是血,三人形成的尖刃后,十几个亡命徒人人有刀,个个一身的血。
吴三前面保持着十来丈的空白,京城的闲人,只限于看没有危险的热闹,吴三这样的热闹,那就是伴着惊恐尖叫的飞快逃窜了。
吴三等人身后二三十丈,紧紧缀着提着刀的厢兵们,京城的厢兵不比地方,虽是厢兵,也都是年青精锐,至少,追着吴三等人跑,那肯定是跑得动的。
一阵接一阵的惊恐尖叫之后,一阵跺地凶猛的脚步声,再一片杂沓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南城的大小巷里扫过,一路奔向陈州门。
“府……尹,前面,前,门!”吴推官一把揪住黄府尹,他跑的嗓子一片辛辣,几乎说不出话了。
不过黄府尹明白他的意思,前面就是陈州门了,这天眼看要黑了,要是让这群亡命徒这会儿跑出了城门,那就是放虎归山了。
“只要不在城里!”黄府尹回头看了眼简直象被小型屠过城的大街小巷,咬牙道。
吴推官松开黄府尹,不说话了,秦王爷这会儿正在婆台寺代天子为天下祈福,说不定这帮亡命徒自投了罗网,撞到秦王爷手里了呢……
驱着吴三等亡命徒出了陈州门,黄府尹急急的喘着气,连叫带挥手,示意牵匹马给他,急奔往宫城,这群亡命徒逃出陈州门了,野外追匪他可不行,得请了皇上,或是老相公们的示下,现在该怎么办。
二皇子在吏部看了一天的考绩,时不时听着小厮禀报刑部越狱的那俩死囚跑到哪儿了,出了什么样的乱子,一边听一边想着刑部,这件事到现在,这乱子可不小,周尚书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能借此把他拉下来,另推人上去……